看着眼前的酒楼,乔期扭过头盯着他。
楚留香咳了咳,解释道:“在查案前,总该要保留好精神,昨日在下可是一夜未眠滴水未沾。我看李姑娘昨夜也没有好好休息,就算要查明真相也总不急在这一时,不如我们就先吃点东西吧?”
乔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他牵着马,走到后院的马厩。在看到供给马吃的草料时,他开口道:“这件案子早点查明,就少一些人受到伤害。”
楚留香似有所感,赞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接着他便听到乔期补充道:“你快点吃完,也好早点去快意堂。”
楚留香哭笑不得,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为了乔期的一句话,楚留香只随意点了两三个菜,连一滴酒都没有喝便匆匆吃完饭离开了酒楼。
因为在集市上,乔期没有骑马,两人步行,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这时,楚留香似乎看见了什么人,突然出声道:“你看那人。”
乔期顺着楚留香的指示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妇人。
“天星帮的人?”
只见那个妇人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天星帮服饰的弟子,各个垂头丧脸,连那妇人也是一副气极了的模样。
那妇人忽然对着那几名弟子骂了起来,接着就独自一人离开了。
看着年轻妇人离开的方向,楚留香示意乔期跟上一看究竟。
乔期伸手拍了拍骏马的脖子,那马似乎懂了他的意思,自个掉了个头跑了。
楚留香再一次感叹道:“李姑娘这匹马真是灵性十足,似乎知晓你的意思。”
那匹马跑去的方向正是快意堂。
两人跟着沈珊姑越走越偏,随着她走进一间破屋子和一个瞎眼的落魄书生说话时,他们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沈珊姑的质问中,他们得知,这位孙学圃曾为一个极美的女人画过四幅画像,之后便被那女人挖了双目,一直落魄至今。
说到画像他们便同时想到了在杨松的房里挂着的画像。那是一个女人的半身像,那女人相貌极美,有一种特别的神.韵。楚留香只看过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意识到这人可能掌握了重要的线索,楚留香不再隐藏,飞身而入。
“你是什么人?!”沈珊姑没想到会有人跟踪她。
楚留香率先点住她的穴道,以免她逃跑,接着便问孙学圃那个女人的身份。
但显然,被那女人亲自挖了双目,就算对方再美孙学圃也见识到了她的狠毒,这时听到她的消息也会下意识颤抖。
自然,楚留香什么消息也没有问出来。
“我可以治疗你的眼睛。”
乔期推门而入,轻猫淡写道。
“你……”孙学圃神色一惊,听到又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对方还说出这样的话,让他疑心的同时,那迟疑中带着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期待。
楚留香意外地看了一眼乔期,非常自觉的没有说话。
孙学圃迟疑了一会儿,又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睛已经瞎了将近二十年,又怎是说治好就能治好的?
顿时,他又恢复了心如死灰的表情。枯坐在案桌前,一言不发。
就好像他们三人都不存在一般。
乔期淡淡道:“你的眼睛虽说已经瞎了二十年,但好在当时是被利器所伤,没有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毒素。只要找到合适的新鲜的眼睛给你换上,你自然能够恢复光明,继续作画。”
“作画”二字落下,孙学圃神色微动,“自从我的眼睛被她弄瞎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画过一幅画。”
楚留香蓦然感慨,越美丽的女人,心思越是复杂。
那女人要孙学圃画像,之后就把他眼睛弄瞎,是不想让他再为别的女人画像。而她把这四幅画寄给了四个男人,是要让他们永远记住她最美好的模样,永远都忘不掉她。
“只要你告诉我们那个女人的身份,我就帮你治眼睛。”乔期循循善诱道:“你已经为此遭受了二十年的折磨,难不成还要继续袒护于她吗?”
孙学圃面色动容。
这时楚留香说道:“我知道你虽然恨她,但还是不愿意别人伤害她,我们找她也只是为了查明真相,你若是不说,恐怕你就要被人害了。”
孙学圃道:“为何?”
楚留香道:“只因那四个男人是接到了秋灵素的一封信才出门的,而那四人如今已经遇害了。”
孙学圃大惊:“遇害了?怎么会如此?”
楚留香道:“秋灵素这时候写信给他们,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那四人却因这困难而无辜惨死,你若是此时再隐瞒的话,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为此而丧命。”
“而你必定是其中之一。”楚留香补充道。
孙学圃沉默了会,终于将关于那女人的消息说了出来。
据他所说的,那女人是自己突然来找他的。
他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秋灵素,为她画像的那半个月时间里,秋灵素对他非常温柔。似乎是因为她要嫁给一个男人,所以她希望仰慕她的另外四个男人能够记住她最美好的样子。
他道:“出城五里有个乌衣庵,我就是在那里给她作画的。那里的主持素心大师是她的至交好友,你们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
“李姑娘,我们这就去乌衣庵……”
楚留香一转头,却看到李姑娘似乎正看着虚空发呆,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还不待他再次出声,就见她的视线转了过来,道:“你先去乌衣庵,我们在快意堂会合。”
楚留香一顿,然后道:“好。”说完便走了。
乔期解开了沈珊姑的穴道,在对方怨恨的眼神下淡淡道:“这些话你都听到了,日后你最好小心。”
他突然一伸手,沈珊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
乔期举了举手上的画卷,道:“这东西还是交给我吧。”
沈珊姑往怀里一摸,她的画像已然不见了。
她愤愤瞪了乔期一眼,又忌惮他,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画卷便飞奔出门离开了。
他在这里等了一会儿,直到地图上的红点离开。
孙学圃不明所以,犹豫了会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们了,你何必还要留在这里?”
“眼睛的事你便再等一段时日。”
孙学圃道:“不知阁下尊姓?”
屋子里却没有人再回答他。
等乔期赶到快意堂的时候,他的马正悠哉哉的等在门口。一旁是几个大汉,神色畏惧的看着那匹马。
那些人一见到乔期便上前一步质问道:“来者何人?”
大汉惊疑不定的瞧着她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