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这个杭椒鸡蛋端出去……”
林佩霞利落地把菜盛到盘子?里,辛辣的杭椒混着扑鼻的鸡蛋香,简单的家常小菜闻起来极为开胃。
宋见栀以前?就爱吃这个,现在又能吃到,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诶,好。”
她?端到餐桌上,偷偷用手机把桌子?上的菜拍下来。
就算以后吃不?到,好歹还能记下模样。
临到收起手机时,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明绪来。
这几天宋见栀的手机就放在枕头上,晚上睡觉都会?醒好几次,按亮手机屏幕看有没有明绪的消息。
昨夜,明绪问她?杀青宴去不?去……
登时把睡到迷糊的宋见栀吓得清醒了不?少。
她?从床上坐起身,苦着脸想了想,认真措辞:
“杀青宴我不?过去了QAQ最近工作太忙,不?过我让助理?给剧组大?家都准备礼物啦,还有给你的惊喜,么么哒。”
“等真人秀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宋见栀疯狂强调自己回去后的天天见面美好生活,求生欲极强。
但明绪上午看到消息时,只觉得宋见栀长进了啊,都学会?用工作当借口?了。
惊喜?
惊喜就是她?不?来杀青宴了?
明绪差点被气笑了。
她?忍住了这股情绪,却再也压不?下心底蔓延开的不?安。
宋见栀,到底怎么了。
她?们,到底怎么了。
她?想不?通。
吃饭的时候,门?铃响了。
之前?从没人上门?,宋见栀几乎立刻意识到什?么,她?捏着筷子?的手一紧,往门?口?看去。
“我去开门?。”林佩霞放下碗筷道。
宋见栀离门?更近,但她?刚要开口?,想起自己只是一个客人。
她?沉默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怎么今天回来了啊,不?是说还有几天吗——吃饭了没?”
“没呢,提前?几天结束了,他们说庆祝庆祝,我只想赶紧回家……”
伴随着行李箱搬进房间的声音,一个稳重的男声笑道,“这次做的不?错,老板要提奖金,你哥家的债应该能——”
“刚回来,说这个干嘛。”林佩霞打断了丈夫的话,她?给丈夫使了个眼?色。
“你先去洗手,邻居来咱们家吃饭,正好认识认识。”
“噢,噢,对,我也饿了。”有外?人在,宋父打着哈哈道,“那?我得先打个招呼。”
说着,宋父绕到了餐厅。
宋见栀略带紧张地站在那?,仔细听着父母的交谈,脚步声渐近,父亲出现在自己面前?。
身上带着劳碌后的风尘仆仆,肩背宽阔,面容沉稳,笑起来额头上有细细的纹路。
就是这个宽广的背,替自己撑起了上半生的山。
“原来是个小姑娘家,你好啊。”宋父笑得温和,“你阿姨一个人在家孤单,多?谢你陪她?吃饭了。”
宋见栀揉着衣角,道:“没有没有,是我麻烦……麻烦阿姨了,叔叔好。”
“都站着干嘛,老宋你快洗个手,我去给你盛饭。”
“幸好我们俩晚上准备吃蛋炒饭多?做了点,不?然哪有你的份。”
“那?我回来得还正巧,哈哈。”宋父笑得爽朗。
“还笑,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林佩霞嗔道,把米饭递过去。
宋父先夹了口?菜吃,接过饭道:“给你惊喜,不?高兴啊?”
“去你的。”林佩霞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满是笑意。
夫妻两人久不?见面,随便说几句话,都是其他人插不?进嘴的亲昵。
宋见栀也没想插话,她?在旁边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原本因为不?能与父母相认的酸涩,渐渐被另一种情绪代替。
这样就很好了,自己既然不?能留下来,何必说出真实?身份,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说是这样说,宋见栀竭力安慰自己,但百味交织的心情岂是一时间能理?清的,只不?过知道想再多?都无用,最好的方?式就是抛开这些,珍惜这几天的相处。
她?深吸一口?气,把名为欣喜、伤感、惆怅、宽慰等等的糖果们,妥善地装进玻璃瓶中,暂时封存。
“小姑娘,快多?吃点。”
“哎哟,老宋一回来,菜都不?够吃了——我再去炒个。”
宋见栀露出笑来,眼?中满是星辰:“不?用呀阿姨,我已经吃饱了。”
怕母亲不?信,宋见栀还补充道,“太好吃了,本来说减肥的,现在吃得饱饱的。”
宋父道:“小姑娘健健康康的,减什?么肥。”
林佩霞瞪他,道:“女孩子?爱美多?正常。”转而对宋见栀道,“减肥也不?能不?吃啊,以后都来这边吃,给你做粗粮,不?怕胖哈。”
宋见栀抿着笑点头:“好呀好呀。”
……
用完饭,宋见栀帮忙把碗刷了,没有再留下的理?由,她?回到了自己房间。
许是父亲回来,一个小家齐聚的画面对她?的冲击过大?,宋见栀抱膝在沙发上呆坐了半小时,随后陡然发现房间实?在太安静了。
与之前?一起吃饭时的说笑不?断比,太安静了。
她?想跟明绪说说话。
虽然消息要很久才能送过去,虽然不?能立刻收到她?的回复,但此时,特别特别想她?。
宋见栀下巴搁在膝盖上,歪着头想了想,对明绪道:
“我很想你。”
宋见栀离开后,宋父洗了个澡去乏,等出来的时候桌上摆着洗好的紫葡萄,电视开着,正放着重播的早年电视剧。
他捏了个吃,妻子?做的菜,吃完饭后普通而温馨的生活,让他此时才有回到家的切实?感。
此时只有两个人,宋父先跟林佩霞说了说这次的大?致收入,以及还亲戚钱的事儿,说到这,话题似乎到了头,两人看着电视,吃着饭后水果,沉默在无声中蔓延。
最后是林佩霞开口?打破沉默:“前?两天中元节的时候,我一宿没睡。”
她?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扶着额头,声音轻轻的,风一吹就要散了般,道:
“这孩子?,也没回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