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说是谁,顾令颜不好打听?,便?犯起了难。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只说了些首饰衣衫、胭脂水粉,都是最常见?的物件,不出挑也不会出错。
崔少?阳道了谢,转而跟她?一起盯着前面瞧。
一炷香的工夫,顾证一枪将人挑翻在地,跳下台子朝休憩的地方走来。
“我待会去射箭,颜颜你要不要学?”顾证笑着问?她?。
顾令颜想起了自己投壶都才刚刚入门的事儿?,却还是脆生生应了:“好啊,今日要是教不会我,那就是三哥这个师傅不行。”
顾证笑骂了她?一句,转头拎着人去了旁边射箭的地方。
他让人取了张弓出来递给顾令颜:“是上林苑那次妃送我的,今日让你沾沾光。”
这张弓光是摆在那,哪怕是不通此道的人也能看出来非俗物,初学者能接触到这样的弓,已经很不错了。
顾令颜笑着应了,将斗篷帽子戴上。她?从前也学过射箭,然而力?道不够不说,准头也实在是差劲。就比方上次在上林苑,猎一只待在那不动的兔子,都能连着三发射到树干上。
顾证纠正了她?从前的那些姿势和小习惯,又极为有耐心的盯着她?看了一会,方指着旁边的箭筒说:“你将这些都射完了,再叫我。”
低下头一瞧,顾令颜差点晕过去,一下子就后悔了要跟他过来练箭法。然而已经应下的事,她?也不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一发一发的挽弓搭箭。
她?射一会歇一会,手里?拿着弓翻看把玩。左手在弓上摩挲久了,竟觉出有一块不平来。
将其对着光一瞧,却发现在内侧靠近固定弓弦的地方,用小篆刻了两个字,当是季娄二字。
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
顾令颜拿去问?了顾证,问?是不是他刻上去的:“你新给自己取的字么?”
“不是啊。”顾证矢口否认,“我压根就没让人动过。”
他拿这弓当宝贝,别说让旁人碰一下,就是自己拿来练习都有点舍不得。得了几个月,实际上就没曾翻来覆去仔细看过。
哪能知?道上面还刻了字。
“可能是制弓之人的名字。”顾证想了一会,整个人有些懵懵的。
许多工匠制作器皿时?,被要求将自己名字刻在上头,倘若将来出了事,也好方便?追责。
他对来历没什么兴趣,顾令颜拿了走,还待继续研究时?,却见?得一人冒着风雪而来,身?后跟着个抱琴的人。
离了三丈远,徐晏站在那定定看着眼前的人。他让人打听?许久才知?道她?在这,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此刻见?到她?,见?到她?那张掩在斗篷帽子下、冻得鼻尖微微发红的瓷白小脸,那颗悬着的心忽而就安定了。
仿佛只要看上一眼,便?能解了所有愁苦。
数日的案牍劳形、数日的辗转反侧,皆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侍从将周围人都赶走了,只剩了他二人。徐晏勾了勾唇角,轻笑了声,缓缓上前:“原来你在这儿?。”
顾令颜低着头,轻应了声,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鞋面。
鞋面上绣了红梅,冗长枝桠似乎要伸到雪地里?去,极为好看。
“那日送去的东西,你不喜欢么?”徐晏轻声问?她?,尽量放缓了语气?。
顾令颜偏过头,心口又绞痛了起来:“不喜欢。”
似是早就料到会有此回?答,徐晏并?不意外,仍旧缓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我再给你送来好不好?”
一阵一阵的烦躁感涌了上来,胸腔冒起一团火,似乎要将她?给淹没。
明明她?都已经不再纠缠,为什么他却不肯放过她??时?时?刻刻要跑到她?面前来,告诉她?曾经有多可笑。
顾令颜难受起来,一下子就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只要是殿下送的,我都不喜欢。”转而,她?声音又柔了些,眼中带了点子祈求,“殿下这是何必呢?当初的事我都当自己年少?轻狂犯了糊涂,殿下怎么还要纠结?”
“我以为我已经同殿下说清楚了,但殿下显然是没想明白的。我受不了从前的日子了,我同殿下之间,又如何能再好。”
她?声音轻柔,分明是求他,一个个字却像一根根针,一阵一阵扎在他身?上。徐晏的心尖颤了颤,哑着嗓子说:“听?说你的琴断了雁足,我让人给你送了张过来。也是张前朝的老琴,生了梅花断的,很漂亮的梅花断,你要不要看一看?”
“不用了。”顾令颜似是冷静了些,原本?颤着的声音也缓了下来,“只不过是磕了雁足,我那张琴已经拿去修了,想必不日便?要修补好,不敢劳烦殿下。”
徐晏愣了一瞬,放软了语气?:“换一个吧,磕碰了的琴,同从前到底是不一样的。”
“原来殿下知?道,磕碰了的同从前到底不一样。”顾令颜笑了笑,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琴如此,人亦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是想早上更新的,但是手速太慢前一天晚上码不完,这次总算是调整到了早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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