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之所以来?得这?么快,是因为她还没接到赵徵的信就动身了。
她这?些日子,其实也挺不好过?的,心情就想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肾上腺素把人折腾得不行。
因着有古径,上雒的战报回送还算及时。一?开始战事很顺利,大家都很高兴,纪棠也是,只是她高兴之余,心里还有一?根弦绷着。
无它,建州冯塬赵宸那边实在有点过?分安静了。
赵徵出征后,暗部冯塬赵宸那边的密报会?先送到她手里,然后再继续往赵徵那边送。
毕竟距离太远,且战时他很可能会?腾不出空来?处理这?些事情,遇上紧急情况纪棠在这?边可以先行拿主意。以前两人一?直在一?块,就没分很清楚这?些,但这?次出征之前赵徵明确下了这?个命令。
所以建州那边的消息纪棠一?直非常清楚。
冯塬和赵宸那边人出人进对上雒战局关注倒很关注,但却没太多特殊动静,一?直就挺风平浪静的。
暗部的眼线到底不是贴身,那两位也并不是卢非之流的人物,尤其冯塬,在对方地盘上并有刻意安排了替身之下,眼线并没能察觉二人悄悄潜离了。
毕竟那冯塬甚至连频繁起落的飞鸽传书也伪装得一?模一?样。
只是纪棠还是隐隐嗅到点儿不对劲。
赵宸有没有领特殊任务她不知?道?,但冯塬很明显就是过?来?对付赵徵的!他能愿意看赵徵成功取下上雒?当然不可能!
按照赵徵对此人的评价,还有一?直以来?的密报消息,纪棠总觉得建州不应该这?么平静的。
但时间仓促一?时半会?没法深入查探,她心里就七上八下的,高兴之余还有根弦绷得紧紧的,就盼着赵徵那边能快一?些,更快一?些才好。
但这?第二只靴子最终还是落下来?了。
在得讯段广威出兵、密州军被八万大军围困在孤山的时候,那一?瞬被震得有点晕眩。
长久以来?,她对赵徵总是很有信心的。他在原轨迹也确实极其厉害。人还是那个人,现在环境比原轨迹好太多了,如无意外他也必然会?成长到同样了不起的高度。
但只有人亲临这?个过?程中,才能真?切体?会?到其中的惊心动魄。
那一?瞬,什么剧情、什么原轨迹,都被她悉数抛在脑后。赵徵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一?旦稍有差池,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纪棠立即点了密州剩下的所有人马,包括衙役城门卒以及重赏下愿意来?的修堤民夫,不多,也就二千余人,这?是密州城短时间内能凑到的所有武装力量。
立即往平阴山古径急赶。
她知?晓战报发回又点人赶过?去,耗时之多,等?到了上雒很可能战事早已结束了;哪怕没结束,这?两千余人,也不过?杯水车薪。
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试了试不是?
一?路同行相处至今,别说赵徵,就算柴兴柴义侯忠嗣这?些也早已经不是区区一?个铅字人物了!
纪棠急得不行,每次看见迎面?狂奔而来?的讯兵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但万幸的是,很快开始传回好消息!
赵徵血战上雒甘州联军,最后反败为胜!
卢非阵亡,段广威阵亡,上雒军投降,赵徵率骑兵一?路追截段天佑直至陂州,这?一?战成功取下了上雒和甘州。
捷报传回的时候,那条羊肠小道?欢呼声?响彻云霄!
纪棠大喜过?后,也不需要带人驰援了,于?是她就把人都打发回去了,就带着近卫和原来?备下带去上雒的僚属,快马继续往上雒奔去。
马蹄踢踏,少?了原来?沉重急促,听着轻盈又敏捷,甚至连炎炎的夏风都不觉得闷热了。
继续走了一?天,就出了山,在怀县补充一?下水食,她就直奔上雒城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山南这?边树木要郁葱一?些,阳光也更灿烂一?些,纪棠调侃了自己两句,和刘元说说笑笑着时候,忽听见马蹄声?。
纪棠倒不觉得赵徵出城迎自己稀奇,但她万万没想到他迎这?么远!
远远马蹄沓沓,既急且快,纪棠抬头便?见玄黑铠甲折射阳光粼粼,她用手搭了个遮阳棚,定睛一?看,那不是赵徵还有谁?
不是今天才到的上雒吗?怎么跑这?么远了?
纪棠又惊又喜,喊起来?了,“阿徵!!”
她用力挥手,一?甩小鞭子,枣红马一?个飞跃,往前奔了出去。
阳光灿烂,茫茫的苍翠原野,一?黑一?红两匹马往对方奔过?去!
“吁!”
距离在缩小,可以看清对方的脸的了,两人的脸上都笑容洋溢,到最近的时候,一?下勒停了马!
膘马跑得太快,勒停还是往前窜了两步,赵徵立即一?控缰绳,掉了个头,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满头大汗:“阿唐!”
“嗯!”
“你怎么过?来?啦,不是今天才刚到的上雒吗?”
她笑盈盈的,不管先前他怎么的刻意回避,她待他,还是一?如既往,从来?都没变过?。
不必说话,时光恬静如水的感觉,情绪在这?一?刻变得舒缓,就像眼前风吹长草起伏望之不尽的茫茫原野。
赵徵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没,上雒防务已安排妥了,我就出来?一?趟。”
两人并肩而骑,驱马不紧不慢往回跑着,时不时低声?说上两句。
“上雒一?战是不是很惊险?你受伤了吗?”
“还好,我也只是一?点小伤,没事的,……”
高淮崔定方紧赶慢赶终于?追上,连人带马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咻咻,两人耸耸肩,和刘元对视一?眼,合二为一?,慢慢缀在前方一?黑一?红两匹马后面?。
……
来?的时候急,回的时候放慢,回到上雒城天都黑透了。
对于?赵徵说的一?点点小伤,纪棠肯定的不能信全?的,毕竟这?么凶险的战事。
两人吃了晚饭,纪棠叫军医来?仔细询问一?番,换药时还亲自看过?,赵徵身上伤口其实挺多的,虎口、掌心,他徒手重握朱世宗剑刃,被割开了好大一?个口子,深可见骨。
还有肩膀,腰腿,刀剑划伤数数有七八道?,但幸好都不深,只是浅浅划过?,都是很轻的伤。
相对反而是掌心伤口麻烦点儿,毕竟手经常得用不断活动,他嫌麻烦,还没让军医包扎很厚。
纪棠瞪了他一?眼,把药粉给他均匀撒上,用麻布一?层一?层包扎好,才给他再在上面?缠上黑色护掌纱带。
这?样略臃肿麻烦,但伤口才好得快。
她勒令:“可不许拆哈!”
赵徵当时是听她的,“嗯”了一?声?,垂眸翻了翻包扎好的左手,唇角翘了翘。
“好了,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等?吃饱弄好,纪棠推赵徵去休息。
他精神很好,神采飞扬步履如风,挟大胜情绪当然是亢奋的,也不会?觉得累,但实际赵徵连日奔波大战,身体?肯定是累了,赶紧休息才是正道?理。
再忙也不差这?一?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