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雪童子没忍住骂道,“一刻见不到沉洛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阿一也不避讳,一点头道:“是。”
雪童子:“……”
他是真拿这位没办法了,妥协道:“之前你又在外面昏过去了,好像是跹容派的长老替你看的诊,他送那长老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这总行了吧?”
“早说不就好了。”阿一冷静下来,坐回桌边,想了想,又翻出了两个妖包,随意一点,桌上就多了一大一小两只笼子。
蜂怜一出来就开始嗡嗡嗡,相比之下,大笼子里一双鹰眼阴鸷地盯着阿一,一错不错。
阿一:“……”
“我告诉你,你再这么盯着我,回宗门之前都别想着我会给你解封了啊!”
一人一鹰对视半晌,终于还是不说话的输了,僵硬地扭过了鹰头。
雪童子在一边小声嘀咕:“就会拿这种事威胁我们!”
阿一装着没听见,趴到桌上看着蜂怜在笼子里到处乱撞,心不在焉道:“我算了一下,再过半个月左右,斗法会也就结束了,到时候你们怎么打算?”
雪童子心上突生警惕:“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扔了他们在外自生自灭?
“我是这么想的,在宗门里也闷了两年,难得这次出来,等斗法会结束,我带着你们去一趟天城,看看莫习再回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雪童子这才松了口气:“这种事问我们干什么?你该去问沉洛同不同意。”
阿一奇怪:“他为什么不同意?”
“那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提一句……”眼看着阿一又要发作,雪童子忙补道,“就你现在这动不动便晕倒,在哪都能睡死过去的德行,他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乱跑吗?”
“那他也一起……对啊,他得领着门派的人回去,分身乏术啊……难道得等下次再提去天城的事?可谁知道下次再出山会是什么时候……”
阿一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听到屋外声响,心上一喜,二话不说就去开了门,却正对上刚走到门口的墨城。
“……墨师兄?”
墨城的错愕也只是一瞬,随即笑道:“我还想着这时来也不知你是否醒着,如今看,你倒是颇为精神。”
“谢师兄挂念,”阿一想了半天猛地想起待客之道,一侧身道,“师兄进来坐?”
她还觉得自己如今行事愈发得体有度了,结果一转身看到桌上并排摆着的某三个物件,头皮一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墨城显然是也瞧见了,脚步一顿,没再往屋里去,回头道:“这是?”
阿一干笑两声:“师兄来的不巧,我这正跟他们、他们……”
“谈心呢!”雪童子慢悠悠地开了口。
阿一:“……”她一个眼神射过去,桌上的冰块几不可察地一抖,才算是老实了。
墨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倏地轻笑了一声。
再见到阿一,墨城有时会觉得些许不真实。
自从那日他在明城同她点明自己的身份之后,阿一前后的变化太大,瞬间便由一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乖巧非常的小师妹,她的脾气突然收敛起来,一颦一笑都有些束手束脚。
但方才的她却不是这样。
真性情或许并不是所能呈现的最好的一面,但阿一愿意在他面前流露,是否便能说明这半月相处,他们之间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看来我这一趟来得的确不巧。”墨城转回身,从万象袋里取出一个包裹,“这里面是些温养神识的丹药以及一些补药,若再有不适许是能派上用场。”
阿一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下,又听墨城道:“当日天城里遇到,见你带着妖族在街头横行时,我便知你大胆,但为了你好,也为了他们好,日后出门在外,你若不能确保他们的安全,还是莫要再像如今这般将他们尽数摆在人前。大多修仙之人的确对身外之物并不如何上心,但也说不得人人如此,毕竟另外两个不提,桌上的那只苍鹰可是值不少银子的。”
阿一微怔,才点了头道:“多谢师兄提点。”
“没什么。”墨城说着往屋外去,站到门口时似是又想起什么,回头唤道,“阿一?”
“嗯?”
墨城指尖微动:“……今日、在比试场外睡着之后,你、见过希师叔了不曾?”
没呢!阿一摇头。
墨城应了一声,又莫名其妙转了话:“明天的比试你还去看吗?”
“嗯?”阿一头一偏,“为什么不去?”
她如今精神可好得很。
那就好……墨城不再多说,转身下楼。
这边眼见着墨城没了人影,雪童子却再淡定不了了,气道:“什么叫‘另外两个不提’?哦!难道就这只不会说话的鸟值银子,我跟蜂怜就一文不值了?!”
阿一一嗤,随口回道:“那还用说?也不看看自己那点修为寒碜得像什么样子,整天不用功就知道动嘴皮子,这两年就是蜂怜都比你进步得快!”
“你!你别说你不知道为什么,是谁一直限制我,我这行当要想修为大涨那必须……”雪童子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
阿一原本在摆弄墨城送的那一大包药,这时却敏感地抬了头,沉了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我这不还什么都没说吗?咳……欸!那个蓝色瓶子里装的什么药?”
阿一却不跟他打岔,木着脸道:“你若还想跟着我,便要时刻记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些事情连想都不要想……我不说透,你自己明白!”
雪童子:“……我当然知道,就是一时嘴快,我这两年安安分分的什么都没干还不能证明我的一片赤忱?”
阿一重新低回了头,随口道:“就你这样的,心才脏!”
雪童子:“!!”
静默片刻,屋里突兀地响起一道笑声,雪童子不可思议地看向身边的大笼子,待转而瞥到那边埋着头嘴角噙笑的阿一时,才终于明白自己是遭了消遣,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羞愤:“阿!一!!”
水希上来时,便见阿一的屋门半开,屋里隐约传出笑声。他站在门口听了片刻,到底没有推门进去,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熄过灯后,水希盘坐在这些天一直没撤的地铺上,刚要入定,却发现屋门无声地被挪开了条小缝。
他在屋子四周设的结界一直在,能在结界内外来去自如的,只有他和阿一……
水希心上莫名一紧,闭着眼,神识却已经探到了门外。
半炷香后,他轻叹一声,指尖微动,屋里的烛光突的亮起,瞬间照亮了阿一已经探进屋里的半个身子,以及那扇被她小心翼翼擒在手里、推开大半却没发出一点吱呀声响的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