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希在一旁等着阿一睡下,将她抱进屋里安置罢了,这才转身出了竹林。
云锋晃晃悠悠地从他身后冒出来,瞧去却是一副疲累的模样。
先前水希说了要设结界,很快便付诸了行动,只是这差事却是落在了云锋头上,还把阿一好生惊了一把——她没想到云锋它自己一把剑也可以跑去设结界,算是长了见识。
水希接过剑柄将云锋提在手上,轻声道:“辛苦你了,等到了山下还要你带我去一趟千灯峰。”
当日水希察觉阿一有危险时匆匆赶来,但距离太远,赶到时阿一已经被安置在了云兮峰,之后半月他为了照顾阿一,也一直不曾出峰,今日封怜来云兮峰拜访倒是提醒了他:该去见过师兄了。
莫温绝想不到他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才被自己的师弟记起。
冰岛上出事之后两个当事人都昏迷不醒,但当日是莫温亲自带人赶到冰岛外,查看两人的伤势之后,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安排弟子排查门内各处的结界,更是没时间去一趟云兮峰,好在他巴巴地等了半月,总归是把师弟盼来了。
莫温好久没看白丝那么顺眼了,见到白丝化成的虚影便从殿内迎到了殿外。水希刚上来时,莫温二话不说,先拉着水希看了一圈,担心得像个老父亲一样,皱着眉道:“小希,不过数月不见,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这段日子水希一直四处奔波,回来了又一心照顾阿一,清瘦一些也是正常,但莫温却慌了——他们修士平日里是辟谷的,这一旦瘦下去,想再把肉长回来可就难了,莫温这时候已经在盘算着给水希找些什么补身体了。
都说长兄如父,水希任由莫温摆弄了一圈,才好脾气地开了口:“回宗门半月才来见过师兄,还望师兄莫要怪罪。”
这一下倒点醒了老父亲,莫温松开水希,一转身到上首坐下,轻哼一声居高临下道:“当日你出走时连声招呼都不打,期间给你去的数十封信也不见你回过一封,彼时你怎的便不曾想到我会怪罪?”
这话说得跟深闺怨妇似的,阿一要在这里,眼珠子都要听掉下来,但谁让莫温这些年操心这操心那,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本也不是他的初衷,实在是无可奈何……
水希始终温雅笑着站在下首,等莫温说停下了,方又是一礼赔罪道:“当日走得匆忙,不及告知师兄,是师弟的不是。”
莫温满腔的脾气全打在了棉花上,无力的很,看了水希半晌,才终于把心上的怨气一收,正经道:“你回信里所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跑到西南密林去?”说到这里,莫温突地想起还有这事,没忍住又激动起来,“西南密林深不可测,里面到底有多少妖族,妖族修为有多高谁都不知,你怎敢孤身一人跑去犯险?!若要当真出了事,我如何向那如今到底连死没死都不清楚的师父交代!”
水希今日第无数次低头认错:“是师弟的不是。”
“你就只会说这两句……还没句好听的!”莫温那个气啊,但水希的性子就是这样,他也是无法,半晌才平下气来,“去那查出什么了?”
“……没什么。”
“没……”莫温已经坐不安稳了,站起来在那踱步子。
水希察言观色,慢着声道:“师兄莫急,此事还要我从头说来……”
莫温突然发现阿一和水希这两个还没成为师徒呢,把他逼急了的本事倒已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他是不能急,莫温随意挥了挥手,示意水希接着说下去。
水希这才有机会将当日突然出山之后的事慢慢说与莫温,却见莫温的眉头越听越紧,最后拧得比麻花还匀称。水希说罢等了半晌,才听莫温沉着声开口问他:“阿一的事既然你早知道我们便先不提,你方才话里的意思,是良州城的历代城主都被胁迫了?”
水希点头:“据这一代城主所言的确如此。”
莫温顺势问道:“可你怎知他同你说的都是出自真心,未有欺瞒?”
水希微一犹豫,还是道:“当日我在屋顶将朱城主同那白衣男子的谈话听得清楚,隐约察觉他们谈话中提到的小修士有些不同,问过朱城主之后……才发现那便是阿一……”
莫温头一晕,又是阿一,最近真是哪哪儿都有那孩子……
所以小希只因为那城主同阿一有过接触便轻易信了那城主?
莫温正要责怪水希轻率,却听他又道:“其实朱城主所言到底可信与否,我们还可以寻墨天宗掌门一问,以当日朱城主之意,送阿一出良州城之后,他曾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联系过墨天宗,想让墨天宗帮忙带走阿一,当日我在阿一历劫之处附近也确实察觉到不少修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