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过去,老身方体会到青掌门的用心良苦,当年她屈尊亲至将我逐出跹容派,其实便是对老身的恩慈,若非如此,老身断然无法同如今这般将连香派发扬下去……”若非如此,她许是这一辈子都不敢上跹容派请罪,一辈子以跹容派弟子自居,也一辈子为那身份所拘,心有所束,又如何能专注于他物?
“掌门当年曾言‘既为跹容派弟子,便无需求助于他人’,老身至今深觉惭愧,彼时老身为掌门百余年,却依旧不及青掌门初初继任……”
是的,当年她不敢向跹容派求助,转而将剑信送到了灵沂宗,青衣知道了,同她道“既为跹容派弟子,便无需求助于他人”,这话其实是在告诉她,只要她一日还是跹容派的弟子,跹容派便会一直护着她。繁尘虽脱离了跹容派,却到底是未从跹容派的弟子中被剔除,那她便还是跹容派的人。是跹容派的人,所以青衣她亲自来了。
可笑繁尘当时不明白这道理——身为弟子八百余年,后又身为掌门百余年,那时便已千余岁的她却不知门派便是所有弟子终其一身的倚仗与归宿。
还有什么?
繁尘又细想了想,对了!这些年来她一直追查当年之事,实则也同青衣有关。
当年她请了水希相助连香派,妖族之乱虽平息了,但“总要有个说法,门派做事,总要有始有终,既然受了帮助,自然也该给出相应的交待”——这是青衣当初的原话,繁尘懂了,这才有了此番的斗胆相邀……
繁尘陷在回忆里,说出的话让水希很有些恍惚,他发现自己很愿意听到这些话,心上甚至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却理不清……但他回过神来,想起今日到底尚有其他要事请教,略一思索,还是同繁尘行了一礼,直言道:“晚辈唐突,还请前辈莫怪,此番晚辈前来,实则尚有一事请教前辈。”
他这一动作,繁尘鼻间轻嗅,已是回过神来,不由眼前一亮,想起方才水希来时她所察觉到的,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笑道:“师叔有暗香盈袖,可是与此有关?”
这话倒让水希难得地微微一惊——不知是否因着昨夜阿一那一魂在他这袖中逗留过,自昨夜之后他鼻间便一直缭绕着一股清香,可这一路下来,却是一直无一人得闻,让水希都开始以为这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却不想繁掌门竟能一语道破。
“师叔不必惊讶,若非老身当年于香事上小有所成,连香派也不一定便能存世这四百余年,只是师叔这袖中清香不知从何而来,若是可以,老身也有缘得上那一点,想来此生亦是无憾了。”
水希却是微皱了眉头:“……不知前辈何出此言?”
“若是老身想的不错,师叔这袖中清香是奇楠之香,奇楠乃极品沉香中的极品,而师叔这香,又是老身所闻过的奇楠中品质最佳的,便是老身也实在鉴不出这香的结香年份。”繁尘越说,心上向往之意便愈重,最后还是不由问道,“不知师叔这香到底从何而来?”
繁尘有些期待,却听水希这时突兀地问了一句:“前辈可知……魂魄中可否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