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曲公子是无辜的,我才是凶手,你们要抓就抓我吧,你们抓我吧!!”
历老爷指挥着家丁将厉月春小院的狗洞给封了起来,听到女儿的哭喊声,忍不住催促家丁道:“还不快把它给我堵死了,还有那门,那窗,都给我封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老爷,你这样是要逼死我们闺女啊。”历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也没阻止历老爷,她心里清楚这是为女儿好,她求助的看着旁边的大夫,问:“伏大夫,小女的病还有希望吗?”
伏廷收拾好药箱背在肩上,淡淡道:“历小姐是被蛇毒麻痹了脑子,按照我的药方,连服三个月就可以清除脑子里的毒素,以后智力是否受损就看她的造化了,好在性命保住了。”
历夫人两眼一翻,晕倒在丫鬟怀里。
历府又是一阵混乱,伏廷收了诊金,提着药箱就离开了历府,他在街上买了一袋肉包子,自己吃了俩垫肚子,剩下的包好带到了衙门,守着衙门口的是六子,这小子在几次案件中表现优异,被破格提拔成了捕快,此时穿着红色的官服,衙门口本来都是衙役干的活,但是衙门人手不足,虽然官职上升了,六子的工作范围还是没太大变动。
六子远远就看到了伏廷,背脊一阵凉意,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伏廷到了跟前,笑着跟六子打招呼:“六子哥,今日你当值啊。”
六子:“是,是啊,哈哈,你来找伏长鸣?”
伏廷:“嗯,我哥早上走的匆忙,我怕他饿着,来给他送包子,劳烦六子哥帮我叫一下可好?”
六子连连摆手,拔腿往衙门跑:“不劳烦,不劳烦,我这就去。”
进了衙门,六子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伏廷长相乖巧又懂礼貌,可就是让他浑身不自在,靠的近了还让人发毛,伏长鸣明明是个敦实汉子,怎么他弟弟这么吓人啊。
伏廷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站着,让太阳光晒热他冰冷的身体,已经进入冬季,对他来说日子就难熬了,害怕包子凉了,他揣在胸口,用微薄的体温温暖着,衙门侧面的胡同里传来两个脚步声,伏廷起初没有在意,但当他感觉到其中一个的气息时猛的扭过头,盯盯的看着胡同口。
夭厉拉着袁明泽的手从衙门的侧门出来,走到胡同口的时候突然顿住,将袁明泽拉到身后护着,目光凌厉的看向远处那个少年。
袁明泽奇怪的抬头:“怎么了?”
夭厉皱眉,指着伏廷对袁明泽说:“下次见到这个人,离他远点。”
袁明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解的挠挠头:“为什么啊?那个小哥哥看起来不像坏人。”
夭厉笑道:“我不是说他坏,而是,他给我的感觉太危险了。”
那是血腥与死亡融合的气息,作为瘟妖,他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虽然看不透伏廷的真身,夭厉还是仔细说给袁明泽听。
袁明泽点点头,伏廷于他不过是陌生人,听夭厉的总没错。
远远的,两个强大的妖怪凝视着对方,直到一方离开,彼此才松开备战的状态,这时候,伏长鸣也出来了,看到站在雪地里的伏廷,心疼的跑过来,抓住他的手,发现有冻僵的痕迹,伏长鸣训斥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往外跑,不知道自己不禁冻吗?”
伏廷低着头,脸颊热辣辣的,他摇摇头,将怀里的包子塞到伏长鸣手里:“哥,你趁热吃。”
热乎的包子一入怀,扑鼻的香味就涌了上来,伏长鸣乐呵呵的咧嘴笑道:“还是我家小廷知道心疼哥哥,那帮臭老爷们就知道跟我抢吃的,早上都不说给我留个馒头。你吃了吗?”
伏廷点头:“吃过了,我吃了两。”
伏长鸣皱眉道:“两个太少,你要多吃点,冬天多囤脂肪,就容易熬了。”
他拿起包子,啊唔啊唔的开始吃,这要是拿回去,估计一转眼就被六子他们给抢没了。
伏廷抬头看着高大的伏长鸣,低声道:“哥哥身上总是热的,冬天里跟个小暖炉一样,我抱着哥哥就不冷了。说来也奇怪,都是分尸兽,为什么我和哥哥差距那么大呢。”
伏长鸣一口包子噎在喉咙口,他敲打着胸口说道:“也,也不是所有分尸兽都一样,我这是,体质特殊。”
“哦~~”伏廷笑了笑,说道:“哥你慢点吃,我得赶去医馆了。”
“去吧去吧。”伏长鸣挥挥爪子,几口消灭大包子,也回了衙门。
曲世林和赵士被判无期徒刑,下了大狱,冬季不适合开荒,袁峰正在琢磨给他们安排什么劳改好废物利用。
赵士身上的瘟气已经被夭厉收了回来,但是浑身溃烂严重,彻底毁容了,而且经此一事,赵士的精神也不太好,刚刚修复一点的内丹也再次被击得粉碎,彻底荡然无存,为了能够管理好这些犯人,袁峰让夭厉找出一种瘟病,技能确保他们能够劳作干活,又不会反抗逃跑,夭厉万病聚身,找一个这种瘟病并不难,昨日就给所有犯人下了病,此病在他掌控中,不让传染就不会传播,方便了衙役们管理,倒是很安全。
正当此时,各地镇上传来消息,大棚蔬菜初步成功,大白菜们都长了起来,翠绿翠绿的特别水灵,袁峰一听高兴坏了,大手一挥就让齐丰几个捕快领头,带着衙役们押着犯人下乡收白菜去了。
曲世林因此在牢里大闹了一场,被齐丰揍了一顿也老实下来,曲啸威自昨天后就没有来见过他,曲家也没有任何行动,他知道自己是被彻底放弃了,被打个半死才彻底死了心,乖乖的跟着齐丰下乡去了。
在这个冬季里,他们将扎根乡下,坐卧田间,为招摇县整个冬季的绿色食品做贡献。
第一批大白菜收上来的时候,招摇城简直像过年,白菜囤在地窖里,主人家可以蹲着看一天,吃是舍不得吃的,一天就吃一点点,饿怕了,也不知道以后收成如何,所以吃的就格外精心。
衙门的小厨房里也囤了不少,招摇城外的田地里有六十亩地是属于衙门的,这次也收上来不少白菜,袁峰听着彭澎的汇报,计算着一个冬季的收成,决定囤下一批白菜,等到开春的时候,划出十亩地盖猪棚,春季粮食新播种,倒是可以先用白菜混合其他根茎植物喂养着,这样他们也不愁吃肉了。
彭澎听完,热泪盈眶,不知道第几次庆幸新县令是袁峰了,这是招摇建城以来最靠谱的一位了。
祝余冬季要避冬,上山挖了个深坑把自己埋了,等到来年开春在钻土而出,冬季的饮食都是衙门里的人随便弄的,今年有了袁峰,袁峰就亲自接过来了。
过年的时候,衙役和捕快都放了假,彭澎早几天也会了老家,衙门里就剩下齐丰、胡一三、夭厉、虺冰和袁峰父子,华国人讲究过年就要热闹团员,虽然身在东土,这传统还是一样的,而且更有年味儿。
招摇县因矿产和不通贸易的原因,是没有烟花的,但是架不住妖怪们神通广大,虽然有金印在,但是一些小小小小的法术还是能够使用的,不能伤人,但是助兴绰绰有余,将法术浓缩成一点抛上天空,也能炸出好看璀璨的烟花来。
鵸鵌鸟天赋异禀,金印对它压制效果甚微,大过年的倒是让它玩疯了,飞上屋檐对着天空biubiubiu的喷火球,红火球撞上橙火球,炸裂出巨大的耀眼火花,能照亮半个天空,煞是漂亮,那两个火球温度也不高,火星落下来的时候早就被风吹灭,鵸鵌鸟也有意控制,不担心酿成火灾。
冬季防火,袁峰一早就交代了下去。
小厨房的铁锅里炖着汆白肉,汆白肉本来用酸菜最佳,但是袁峰不会腌,就直接用了大白菜,他还在厨房里翻出了细粉,也直接下里了,他又找出了土豆和蔗糖,蔗糖是稀罕玩意,但大过年的奢侈一把也无妨,就都给做成了拔丝土豆,给几个孩子解解馋,没想到端上来以后齐丰和胡一三也挺喜欢。
袁峰将这辈子自己回做的菜全都做了出来,弄了一大桌子,香气飘满了小院,将卧室里那条困冬的蛇也引了出来。
虺冰裹着棉大衣,哆哆嗦嗦的踏出房门,靠在门边往小厨房望,背后是温暖的卧室,身前是冰冷的寒冬,他缩了缩脖子想再躲进温暖的屋里,但是小厨房那边的香味太好闻了,他舍不得进去。
夭厉正在给袁明泽扎双角,袁明泽的头发已经到肩膀了,可以扎成总角的样子,看到虺冰出来,夭厉尊敬的弯了弯腰,指着小厨房说:“大人说您醒了,就让您过去一趟。”
虺冰缩了缩脖子,将房门关上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那儿齐丰和胡一三正在帮忙布置饭桌,摆桌子搬凳子,还要用暖炉防止做好的菜凉掉,忙乎的只来得及抬头跟虺冰打声招呼。
虺冰进了厨房,热气让他舒服了不少,但还是冷,就算是神仙,本体依旧是要猫冬的蛇,天性如此,升仙也改变不了。
袁峰见他来了,给他端了一碗姜糖水:“把这个喝了,驱寒。”
虺冰忍着姜味儿,尝了一口,撇嘴道:“难喝。”
袁峰低头尝了一口:“不难喝啊,挺甜的,忍一忍赶紧喝了,喝完身上就热乎了。”
虺冰盯着碗口那抹湿迹,眼神暗了暗:“哦。”
喝完姜糖水,他跟在袁峰身后,随手递个碗端个碟子,还要问东问西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袁峰也不烦他,耐心解释自己今天做的菜色和寓意,俩人在小厨房说着家常话,显得格外温馨。
胡一三往里面望了一眼,对齐丰道:“我觉得,大黑蛇真的看上咱们大人了。”
齐丰拿着棉巾在擦碗,把每一个洗干净的碗都擦干水分,听到胡一三的话,无所谓道:“挺好的,大黑蛇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伴侣了。”
胡一三皱眉:“人妖不能通婚,大人怎么能知法犯法。”
齐丰:“那就修法好了。”
他说的轻松,却把胡一三惊的够呛,狐狸脸都惊出来了,抖着嘴边白胡子道:“修法谈何容易,若是修法,必要通过朝廷,没有人族皇帝的金口手书,金印法则必不能修改。修法,你说得倒轻松。”
胡一三说到最后,咬牙切齿,心中实在憋屈,若不是有金印在,凭他青丘九尾白狐的实力,能过这种日子?
“金印也不是攻不可破。”齐丰沉默了许久,久到胡一三以为齐丰不会再回答的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胡一三愣了下,抬头看向齐丰:“你知道方法?”
齐丰:“也不能说知道,研究这么多年,确实让我发现了一些秘密,金印供奉在神庙中,但本体可能并不在那里。”
不等齐丰说完,胡一三激动的打断道:“不可能,神庙内灵压如此强大,金印怎么可能不在其中?”
齐丰:“我若没有证据,怎么会这么说。”
胡一三沉默了,齐丰品行他最了解,知道他没有撒谎,可是……怎么可能呢?
齐丰:“多年前我曾在北山感应到过金印的威压,如果金印一直在神庙中,威压如何会在北山出现?”
胡一三:“可是……谁能动得了金印?”
这也是齐丰百思不得其解的,神庙有结界守护,招摇根本没有人可以进去,更不可能碰触到金印,但若是无人碰触,那金印的威压又怎么会出现在北山?
除了往金印本体不在神庙的方向推测,齐丰实在难以解开这个谜题。
但这样的推力,也是很难站住脚的,他只感受到了那么一次,还没等他赶到北山就消失无踪,这么多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了,齐丰也想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但是金印威压已经三百年,他认错自己的爹也不可能认错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