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大概有二十多平米,是剧组提前搭好的,里面的陈设一早就准备好了,连家居上面厚厚的一层灰都做得极其逼真。摄影和灯光根据导演的要求调整设备,光替走了两三遍位,林逾静才满意,让人去叫陆离和与他搭戏的演员。
前段时间结束的都市部分的戏中,元隆和云鑫两个贩毒集团的老大各自损失了一名得力手下和跑腿马仔若干。代表双方结盟的合作被迫中断,也意味着他们互相给对方挖的坑来不及派上用场就不得不放弃,可给双方老大愁秃了头。
中国禁毒之严全球闻名,光有勇气和货源,没有人脉照样是找死。两家一边握着中国市场的人脉,一边握着新型的毒品,谁也不乐意便宜谁,都想着怎么能从对方手里挖到更多的好处,他们这样互不信任的关系正好给了沈长风可乘之机。
沈长风一人分饰三角,给上级传递消息;在卧底的元隆集团里一口咬定内部有卧底,搞得集团内部人心惶惶;在云鑫那边由于地位不够高,便大势造谣他们有内鬼、挥一挥衣袖不沾半点儿腥,最终成功促使老大派出了二把手。
虽说二把手是老大派出来的,但下棋哪有一开始就动将棋的?人家好好地在山下的小村子里等着,指了个手下上山交易。
陆离在木屋的门上敲了几下,每次间隔的时长都是精心计算的。很快,屋子里传来两声口哨,陆离推开门,带着小弟甲和乙走了进去。
原著中,二把手的手下是个缅甸人,饰演缅甸人的男演员光是化妆就费了不少功夫,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完全不像中国人。他坐在木屋里唯一一把比较干净的椅子上,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调子跑得能绕赤道一圈有余,要不是提前记过别人的台词,陆离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钱带了?”
“东西带了?”
缅甸人和沈长风同时开口,将双方的互不信任体现得淋漓尽致。
沉默对视片刻,缅甸人率先开口嘲讽:“还带保镖,真丢人。”
“谁叫你们老板只收现金?”沈长风嗤笑一声,“那么一小袋破玩意,你们要一百万,我一个人搬得动吗?”
“弱鸡。”缅甸人讥讽道,从冲锋衣内袋掏出一小包密封严实的粉末拍在桌子上,“钱呢?”
沈长风挥手让小弟甲将箱子拖过来。甲打开箱子,让缅甸人看清了里面一捆一捆的红票子。正当缅甸人想上前清点时,甲却合上了箱盖。
缅甸人沉下脸,一把收起那小包粉末,“沈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想数钱,是不是得先给我验一下货?”沈长风嘴角一勾,略长的刘海微微遮住眼睛,盖住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拿袋面粉来糊弄我?”
“验货可以,你先把说好的名单给我。”缅甸人死死盯着沈长风。
小弟乙翻了个白眼:“云鑫的胃口真不小,狮子大开口哇!”
缅甸人反唇相讥:“我们付出的是还没有上市的新型样品,这东西的价值和前景,你们老板心里倍儿清,不然你们会答应没有任何好处的结盟?”
沈长风瞄了眼手表,不和他废话,扔过去一个银色的U盘,“都是‘个体商户’,至于我们自己的就不能告诉你们了。”
一百万只是附属品,真正的要交易的其实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U盘。
缅甸人接过U盘,用OTC数据线连上手机,大致扫了一眼,表情松动了些。他把U盘往口袋里一装,将小包样品递给陆离,弯腰去查看装着大量钞票的行李箱。
那一箱子的钱其实只有表面一层和最下面的是真的钞票,中间夹着的全是冥币。但云鑫借着新型毒品的噱头狠坑了元隆一把,这会儿自然不会仔细检查。缅甸人果然没细看,打开后大致数了数便合上箱盖,提起箱子往门口走去。
沈长风在对方背后勾起嘴角,冷笑着看他推门离开。
“卡。”
林逾静喊了过,看向在屋外待机的摄影。
韩俞之看着剧本,简直要笑出来了:“就这智商,当什么毒贩?建议他直接回小学重造吧。”
“所以缅甸人‘蠢到无法用词来形容’的评价不是没道理的。”副导演耸耸肩,“其实吧,这人落警察手里还能死个痛快,如果真的拎着箱子回去……”
“估计会被他老大活活抽死。”陆离笑着接话,顺手抹了把挡眼睛的刘海,“这碍事的杀马特造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在小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这里虽然破,但好歹也算室内,起码能挡风。
“快了快了,按时间表,下周拍剪头发的那场戏,之后您就可以彻底摆脱‘杀马特’了。”副导演凑过来,“其实我挺喜欢警校时期的造型,看着清爽多了,特别帅!”
开拍前,林逾静根据原著,特地联系了被作为原型的警校,顺利借到了场地。而当前他妈的主要任务,就是拍摄完所有野外的戏份,如果结束得早,也许还能多捞两天假期。
听到副导演的话,陆离假模假样地谦虚了一句:“不过警校时期的沈长风才二十出头,挺年轻的,调整状态可能会费点时间。”
也就费那么几分钟吧。
一个场务小姑娘笑嘻嘻地套近乎:“对于陆老师来说,调整状态这种小事还不是轻而易举啊!”
“哪里哪里,太过奖了。”陆离伸手帮小姑娘扶了一把她怀里抱着的东西,“那么就一起为了假期努力吧。”
说这话的陆离压根没想到,不久后他就会以另一种方式“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