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后。”
又游逛了一阵,绕半圈走得累了,卫姒入亭歇会脚。楚怀珉则陪在她身侧,也端坐着。
“其实,”抿一口茶水后,卫姒放下杯开口,抬目光仔细地打量楚怀珉眉眼,“你长得很像哀家一个故人。”
“故人?”
“对,也是你们楚人。”
楚怀珉察言观色很到位,立时作出倾听姿态。
而后者也当真想起了多年往事岁月,也想起一张温婉柔情的面容,卫姒口吻添了抹唏嘘:“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那时候哀家才十三四岁吧,曾经去过楚国,机缘巧合之下认识她。一晃二十年也不知她过的如何,眼下可还记得哀家。”
见楚怀珉表情不解,她莞尔跟一句,“别见怪,人老了总是喜欢想起无拘无束的时光。”
时光已逝去,不可追求,却会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楚怀珉似乎思虑什么,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块吊坠,“不知太后可认识此物?”
吊坠通体滑润碧绿,雕刻为凰!
“这是……”再见熟悉之物,卫姒整个人僵住。
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楚怀珉嗓音立刻发涩,轻声:“母亲临终前交代臣女,倘若有一天去到秦国,有机会一定要找到这块吊坠的主人,亲自还给她,并且问问她……可还记得当年湖边人?”
可还记得当年湖边人?
那湖边人后来同吊坠主人一样成了一国王后。
吊坠主人仍活得好好,湖边人却早逝。
已经不需要得到吊坠主人的回应,楚怀珉把母亲的吊坠还给了它的主人,而吊坠主人最终不发一语,收下离开。
这是一段属于她们的少时记忆时岁,旁人终究也只是旁人,不知她们当年在楚国究竟经历了什么,也就没有指手画脚评头论足的资格。
本以为大海捞针,没想到竟能完成母亲交代的遗终,这一趟秦国,不虚此行。
然而处在深宫,要紧事从不会停歇。
楚怀珉仍坐在亭中,那陈浩出现全没了镇定,几步上前焦急附耳:“长公主,大事不好,蒙琼擅闯书玉殿被抓了!”
原来早在两个月前蒙琼就被当成细作抓入地牢,严刑拷问伺候。
不多时,地牢大门前,狱官拦住几人凶神恶煞地:“王家重地,任何人不许进入!”
其中白衣冷眉女子亮出凤凰玉佩,狱官一见吓一大跳,态度立变,边开门边道:“下官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您,贵人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地牢昏暗潮湿,夹着腐臭横行。几人长驱直入,最后停在一处牢门。
里头缩着一团高大人形,原本威风凛凛的少将军成了阶下囚,可见的伤痕遍体,浑身上下没一片好肉。蒙琼听见响动,忍痛动了动身子,慢慢睁开眼。
陈浩这时拍了几下木栏,“蒙将军,你可还好?醒醒,长公主来了。”
蒙琼挣扎起身,奈何四肢无力,只得跪在地上,无力地抬头望向门边,浑浊眼球霎时冒出一道希光,死命也要挪到栏上,声音虚弱地:“长公主,臣……”
楚怀珉不言伸出拽住他手,凝眉把脉。陈浩低声,“蒙将军伤得如何?”
“气息不稳,失血过多,不可再承受刑罚拷打。”楚怀珉收手,冷声,“蒙琼,你鲁莽行事可知有多愚蠢?书玉殿岂是随便能进?”
蒙琼自知心虚,闻言苦笑一声,“不是臣不自量力,是大王……大王命令臣三个月内必须窃回兵力防御图,臣……实在没办法。”
那书玉殿当真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仅仅潜入踏进半步,便落到今日地步。
楚怀珉听了眉头皱更紧,“临行前,皇兄答应本宫不会轻举妄动。”
“是,大王是答应过。”蒙琼一阵咳嗽,“难道长公主还不知道么,楚国都在传您与那秦王同吃同寝,还帮秦王攻打赵国,大王很是生气,所以……”
所以急不可耐,再也忍不住动手。
一旁陈浩气不过:“大王怎么像块烂泥,始终扶不上墙!”
“住口。”厉声驳斥。
“长公主……”
“掌嘴。”
背后妄议君王,就是罪。陈浩气红眼,果断干脆不重不轻打了自己两耳光。
楚怀珉听见外头有脚步靠近,回头一看是守门狱官。狱官犹豫着,指了指牢门内,“贵人您,认识这个人?”
她颔首,“认识。”
“他是楚国细作,贵人怎么会,怎么会……”狱官脸苦着。
“这人是本宫从楚国带来的侍卫,本宫可以担保他不是细作。”楚怀珉掷地有声,“人,本宫要带走。”
狱官脸不苦了,这下差点吐血,急忙摇头挥手,“不行不行!”
陈浩脸上顶着十指山,一把揪住他衣襟,“那要怎样才行?人都快被你们打死了!”
“这厮自己擅自闯进书玉殿犯了重罪,像他这等重犯,没有上面的圣谕,就是给下官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下官也不敢放人。”几人来势汹汹捞人,又持有主家玉佩,见者如见主家,狱官两股战战,却还是硬着头皮不松口。
楚怀珉示意陈浩松开人,自己上前拍了他凌乱衣襟,一字一句地问:“你的意思,要秦王的圣谕才肯放人?”
狱官两股颤得更厉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