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之后,岑鬼冷静了不少。
小圈则低下头看了片刻自己脚部的裂纹,又重新抬起头,僵硬地歪了歪脑袋,继续呆呆地望着岑鬼。
岑鬼注意到小圈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至于为何不大对劲,便不得而知,也无暇深究了。
总之,金鬼的状况拖延不得。
为了彻底抹消小圈出手妨碍的可能,岑鬼干脆先一步出手,提枪直直冲向小圈。一面躲避着发丝的轨迹,一面袭向木偶身上几处于活动而言十分重要的关节。
因为实力悬殊,纵使岑鬼怀中还抱着个昏睡的金鬼,单手提枪,亦能轻而易举地制住小圈。
不出片刻,小圈身上的关节便被毁了个彻底。
不过......关节附近竟是没有蛛丝一类的物事存在......
岑鬼不欲细想,也不想再多作逗留,便唤出青焰来将小圈罩在其中,打算将金鬼先送去山鬼那处,之后再回来细细追查此事。反正无论如何,小圈绝不无辜,金鬼重伤这事儿与他脱不了干系。
打定主意,便也不再耗费心力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转身直朝山鬼住处奔去。
因为岑鬼离开的实在太快,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在他离去后不久,小圈的身子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双瞳逐渐恢复清明,从中簌簌地流出血泪。
他比岑鬼还要吃惊,还要痛苦,还要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变成那样。
他不想的。
他不想伤害阿金。
可是为什么身体会不受控制......
“因为你,不过只是具傀儡罢了。”
一道轻柔却异常冷漠的男声自脑海中凭空浮现,“哼,清樾......果然是你吗......”
“想不到数千年后,你我二人竟还能在人世重逢......”
“还是说你也是来找阿玹的呢......”
“哼,无妨......”
“......”
夜色深深。
符离山主峰背阴之地,山鬼住屋。
月华穿过庭院中的葡萄架,悄然钻入屋中,铺开满榻。
榻上,山鬼未曾入眠,反倒披着件不整且单薄的衣衫,将下颌搁在腾蛇那略显宽厚的肩膀上,旖旎地喘着粗气。腾蛇伸手揉了揉山鬼披散的头发,却换来后者狠狠的一瞪,“做你该做的,别做多余的。”
腾蛇却早已习以为常,伸手搂住山鬼的腰肢,坏心眼地将之往下按了一按,便又换来了后者的一记眼刀,“你这家伙是想滚回你那腥臭熏天的蛇窟了?”
腾蛇轻笑两声,退让道,“不敢、不敢。主人教训的是。”
山鬼心满意足地仰着脑袋,重新抬起腰肢,准备继续好生享受这漫长的夜晚,结果下一刻,脑海中便传来了来自山林结界的古怪响动,惊得山鬼再没了兴致,慌张从榻上飘起,准备套上衣裳去山下一看究竟,转身时不忘提醒腾蛇,“有人进入了结界。”
腾蛇无奈地苦笑一声,却也说不出“进便进呗,又不是被人破开了,随它去吧,我们继续”之类的话来,否则他便当真要被山鬼赶回蛇窟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套上羽织,不疾不徐地穿上草鞋,这才站起身来,慢悠悠地朝早便候在门边的山鬼走去。
结果没走两步,便察觉到了一股迅速逼近的杀意。
“山鬼,躲开!”腾蛇当即化出蛇尾,将山鬼拦腰抱回了身后,骇然地望着那块被人从外头踹飞了的门板,不敢相信这间被自己和山鬼施加了双重术法保护的屋舍竟就如此轻易的被人给破了去。
门板掀起的尘埃还未落定,破门而来的不速之客却已径直来了屋中。
腾蛇看清来人,原本紧绷的神经倏地放松下来,面上随即悬起哭笑不得的神情,出声怪罪道,“岑鬼殿下,您这登门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要来......”还未说完,便注意到了岑鬼面上的异样神色,以及那躺在岑鬼怀中,已然昏迷不醒的金鬼。
山鬼见状忙从腾蛇身后绕了出来,难以置信地问道,“阿金......怎么会弄成这样?”
“说来话长,待会再同你解释。”岑鬼一心只想赶在天明以前保全金鬼的命魂,就连一路跑来时落在头发上的树枝和花瓣都来不及掸落,“阿金伤着了命魂,附近能够出手相帮的只有你了,用神农之法救他,拜托了。”
山鬼不满地“啧”了一声,转身走去药草房跟前将门推开,头也不回地提醒岑鬼,“不必你说我也会救,带阿金过来。”说罢,微微侧过脸,瞥了一眼那块歪倒在屋舍地面上的门板,思量半晌,还是觉得不能就这般轻易地放过岑鬼,是以说道,“人送到门口,你就不必进屋添乱了。”
“给我在外头修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