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户部的说法,他们打算自己去经营,用类似贩盐的方式,商人们凭借票引,官府统一定价,来进行镜子的买卖。
李乘风要被这种朴实无华的经营方式惊呆了,他想了许久,委婉表示道:“镜子这种东西与盐铁不同,虽说新奇,但也不是少了它就活不了了,百姓们不买也就不买。何况买了一面还能用好几年,倘若和盐一样管理如此严格,怕是不好流通啊。”
户部官员陷入沉思,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不知真人有何高见?”户部尚书王好问期待的问道,在满朝文武中,除了杨一清杨大人,他对李乘风是态度最好的,也许是因为对方的出现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头发,总之王大人完全不在乎他女人的身份。
“不敢当,贫道其实也觉得,让商人去经营挺好的,但是那个票引就不必了。无论大小商人,交足了钱可贩卖,至于能卖多少,就看他们的本事了。此物易碎,出了京城想要长途运输势短时间必要花费大量财力,统一定价委实不太合理。”李乘风其实也不太懂这些东西,只不过在现代社会耳濡目染,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营销故事。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同意,但也有的提出反对意见。“可正所谓,无奸不商,倘若那帮人肆意抬价,导致无人买可怎么办?”
李乘风自信的笑了笑:“不会的,如今工厂里产量每日俱增,又不是什么垄断的行当,即使有人想提价,也要小商人们跟风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王好问拍板,决定采用李乘风的建议。
……
近日京里出现了一种新鲜东西,官方称其为琉璃镜,老百姓们更愿意叫他为银镜,全因此物表面如上好的银锭一般光洁,照的人分毫毕现,比铜镜不知好了多少。几乎所有大明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冷不丁照了银镜,都吓一跳。
不少老人不愿站在镜子前,认为那其中有妖物,会把人的魂儿吸进去。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对银镜这东西十分喜爱,不光四处都能买到,最重要的是,价格还不贵,寻常人家也能负担的起。又听闻一块镜子能用好些年,于是都咬咬牙,给家中妻女买上那么一块。
不止在女性中流行,就连文人书生们也极为追捧。也不知是哪位营销天才的主意,那银镜竟然和修身养性挂上钩,君子正仪容乃是大事,如今大街上不少学子胸中揣着镜子,时不时掏出照一照。
工厂里的匠人们由于待遇好了,干活也十分起劲。在镜子的装饰上费尽心血,最后的成品那叫一个花团锦簇。其中一件高八尺,四周用金丝银线包裹的“镜王”就连嘉靖看了也忍不住赞赏,不过宫中的镜子已经够多了,且都是根据各人品味定制的,所以还是将其卖了出去。
当李乘风听闻那件“镜王”最终以三千两白银成交的时候,不由感叹,果然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有土壕大撒币。
当户部将近期贩镜的收益上报之时,所有人都沉默了,这几乎相当于江南等富庶地区一年的财政收入。而且还只是京城周边的销售量,假如真能像李乘风所言,远销海外,那岂不要赚翻了,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心思都开始活动。
朱厚熜也露出笑意,有了这笔钱,总算是能暂时缓解燃眉之急,说不定国库还能有剩余,自己终于能过个安稳年了。
当然他也没忘了,这一切都归功于女道士,刚想继续给封赏,连忙被李乘风拦住了。
“陛下,贫道如今衣食无忧,短短几个月三次赏,实在是受之有愧,此时还是搁置再议吧。”
“那不如……朕再给你换个封号,上次礼部定的那个寓意属实不够好,这次朕自己想。”
李乘风不寒而栗,他脑袋上的封号再长就要伸出屏幕了,连忙转移话题:“贫道听闻如今朝中对于镜子的贩卖一事颇有争议,这是怎么了?”
“呵,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这笔买卖没带上他们,某些人气急败坏,拼命想分一杯羹罢了。”朱厚熜冷笑,这批闹事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勋贵,他们自觉无论是应立新君、朝堂议礼还是“扳倒”杨廷和,都出了不少力,这种挣钱的事,没有他们怎么行。
“他们是如何说的?”李乘风也是无语了,难怪无论朝臣还是皇帝都瞧不上那帮人,所谓的出力,不过是在背后摇旗呐喊,现在想站出来捡漏,也太不要脸了吧!
“前些天联合上疏,说国家这样做是与民争利,要求开放工厂,允许一些人生产。”朱厚熜面色铁青,这相当于是从他嘴里面夺食,他没当场爆发已经算不错了。
“啊?”李乘风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人,想也知道皇上不可能答应,可转头却见朱厚熜一脸为难,他懵了,不是吧,难道真要让出生产?
朱厚熜解释:“那帮人虽说不成气候,但人数众多,而且还鼓动了一些朝中极为古板的官员,四处煽风点火,说朕坏了太、祖规矩。最重要的是,后宫张太后也站在他们那一边……”
他说得有些憋屈,心中清楚无非就是见自己刚登基,羽翼未丰,内阁又是才重组,虽然重臣在此事上都与他同一立场,可呼声越来越高,大家都想着再捞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