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安砰地关上门,几缕湿发贴在额上,他拎着一大袋五花八门的药品回来了。
“早餐我热了一遍,离午饭还有一阵,你先垫个肚子吧。”
傅庭安瞥了一眼桌上的面包牛奶,未置可否,只是把药往餐桌上一丢,便朝浴室走去。
谢平殊这才起身检查塑料袋里的药品,不能不说,傅庭安买得有够齐全,跟感冒发烧沾点边的全都一股脑买回来了,也没分什么肠胃感冒还是风寒感冒还是病毒感冒。
浴室里也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谢平殊也检查完毕,嬉皮笑脸地喊了声:“傅庭安!”
他没叫哥,因为对方在他眼里神明一样的光环已经掉干净了。
傅庭安装没听见,不理他。
谢平殊自说自的:“你没买体温计!”
浴室里的水流声停了。
过了几秒,传来傅庭安忍无可忍的声音:“要买什么,下次直接说清楚。”
谢平殊更得意了:“你是不是刚起床?”
傅庭安不语。
“那你为什么骗我,说你五点半起床?”
“我高中五点半起。”
“你现在又不读高中,那我不管。”谢平殊得意得找不着北,继续道,“反正你撒谎,傅庭安你撒谎了。”
傅庭安又开了水龙头,水流声把谢平殊嚣张的质问挡在耳外。
但谢平殊不依不饶,他还得跑来浴室门口,贴着门叫唤:“你撒谎,还赖床,你是小懒虫,弄虚作假的小懒虫!”
傅庭安忍了会儿,最终输给这个聒噪的家伙,往后捋了一把头发,裹上浴袍,拉开浴室门,冷着脸恐吓:“你最好现在就去睡觉,否则我洗完澡就告诉阿姨,你根本没有生病,就是为了逃避考试。”
他说的话挺有威慑力的,如果不开门,谢平殊的确会被吓到。
但傅庭安开了浴室门,白玉似的脸颊上唯余他扑簌簌颤着的眼睫,漂亮又傲慢,像是童话故事里最招人艳羡恋慕的小王子。偏偏小王子顶着一头没冲干净的泡沫,脸色也被水蒸气熏得发红,谢平殊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更像真身败露,终于被拉下神坛的假神。
虽然还是很漂亮。
谢平殊做了个鬼脸,傅庭安把门重新关上了。
等水声重新响起,谢平殊才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心里痒痒,又悄悄点开傅庭安的手机。
傅庭安给他说过4个0的锁屏密码,这个密码真的很朴素,大概这就是大音希声、大繁至简吧。
屏幕刚一解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缺德地图——不是,high德地图的导航界面,最新的一条搜索记录赫然便是“A大附中”。
弹出来的新对话框是“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好家伙,这人在A市起码生活了四年,却连A大附中都找不到。
谢平殊一个上午大丰收,把傅庭安的黑料一一写进备忘录,连高烧都不能影响他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雀跃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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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安洗好了澡,回来餐桌边解决了早餐,谢平殊已经自觉地吃了药,正埋头玩着手机。
“傅庭安。”
傅庭安掀了一下眼帘,没搭理。
谢平殊也没指望他搭理:“你衣服我叠在沙发上了,有要洗的衣服你记得塞洗衣机边上那个桶里,我三天洗一次。”
“你洗?”
谢平殊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朝他抬了抬下巴:“你今天穿的那个白衬衫皱成什么样了?一看就是晾衣服时没抻好,你应该也不会熨衣服吧?”
傅庭安:“......”
“没事,不丢人,地球这么大,你不是唯一的废物。”谢平殊笑烂了一张脸,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傅庭安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紧接着,谢平殊听见傅庭安开口说:“阿姨,谢平殊我接回家了,挺精神的。”
谢平殊浑身一僵。
“嗯?体温?”傅庭安凉凉地瞥他一眼,“体温多少?”
谢平殊结结巴巴:“三、三十九......”
“他说是三十九度。”
谢平殊脚背都绷紧了,惶然地看着傅庭安,却见傅庭安一笑:“不知道,他在玩手机,可能过会儿就休息吧。”
他这一笑,在谢平殊眼里简直就是褒姒妲己,其心当诛。
“嗯?您要和他说话吗,好,我把手机给他。”
谢平殊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儿地跑回卧室,闷在被窝里喊了一声:“我好难受呀,已经睡着啦!”
傅庭安等了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对着话筒道:“嗯......他似乎睡着了,睡醒了我叫他回电。好,阿姨再见。”
一直尖着耳朵偷听的谢平殊这才如释重负。
傅庭安放下手机,听着手机里反复传来的“您所拨打的是空号”,平静地收拾餐具,又去谢平殊的卧室门口晃了一圈。
谢平殊听见他的脚步声,在被窝里直发抖。
傅庭安淡淡道:“给你两小时退烧,然后起床把餐具洗了,吃午饭,下午的英语考试不准缺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