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明?栖去拉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保安,可是保安大?叔目前已经在上头?状态,一把给她甩开?。
她穿着八厘米的细高跟鞋,被猛的一推,往后趔趄了两步,被闻潮声给稳稳接住:“小婶婶,你没有?事吧?”
“没事,”明?栖站直身体,吩咐道:“你快叫你的人别打了。”
闻潮声飞快地甩了甩头?:“不可以?!小婶婶,你千万不要跟这个老外走了,叔叔会很伤心的。”
明?栖:“?”
他继续表达自己的嫉恶如仇:“这个老外也忒坏,漂洋过海当男小三!”
明?栖无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闻潮声疑惑:“那就是这个臭老外强迫小婶婶了?!”
明?栖:“……”
救命,她真有?理由怀疑闻潮声是看琼瑶剧长大?的。
那头?,陈爱华被几个保安放倒,嘴角挂了点彩,可看向明?栖的眼神依旧坚定有?力,他说:“哦,我的Seven,你快逃。”
他们站在卫生?间拐角的地方,此时酒吧还没开?始营业,但这头?声音很大?,还是陆陆续续有?目光看过来。
在闻潮声眼里,陈爱华就像西?方现实主义文学里爱上农场主女儿的奴隶,经过了重重反抗也带不走心爱的姑娘,只能死在同?为奴隶的拳脚下。
“哎,”他喟叹一声,惋惜似的摇了摇头?:“怎么办,我有?点感动了。”
明?栖:“……”
闻潮声:“可是,我得为了小叔叔的婚姻爱情努力。”
明?栖:无语,好他妈无语。
她问:“你是闻骆哪里来的侄子?”
闻潮声立马解释:“我是闻骆叔叔的爷爷的弟弟的儿子的儿子的儿子。”
明?栖皱眉:“说人话。”
闻潮声:“表侄。”
明?栖:“……”
闻家家族古老而人丁兴旺人,但现在还留在华尚任职的貌似只有?这一个旁支,能在大?换血时的华尚留下来,不仅是工作能力出众,审时度势看人的本领也得一流。
怎么到闻潮声这里就弃其?精华,自创糟粕了呢?
明?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感慨道:“你们闻家基因还真是挺具有?多变性?。”
作为闻家基因多样性?的论证样本,闻潮声根本没听出来这句话是在夸他还是损他,犹豫了会儿,高傲地承认:“那是!”
明?栖:“……”
这个智商基本就已经告别人类的交流了,她深呼吸一次保持心情的平复,然后说:“我和?Beacher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系,现在他受了点伤,我要先带他去处理一下,我也不会跟他私奔,剩下的事情你去问你叔叔。”
说完,她就走过去扶陈爱华。
可陈爱华也沉浸在她是被恶毒老公禁锢人生?自由的想象里,用一双很含情的蓝眼睛温柔地看着她,用蹩脚的中文跟她说:“Seven,你好可怜,不要管我。”
“……”
明?栖一瞬间有?种给陈爱华扔在这里并且和?闻潮声锁死的冲动。
“我和?我丈夫关?系很好,我们的婚姻也很平常,我没有?被婚姻压迫,等我一会儿给你解释。”
她是用英文胡乱解释了句,可闻潮声却全部?听懂了。
我和?我丈夫之间的关?系很好。
婶婶和?叔叔之间的关?系很好。
他嗑的cpHE了!臭老外果然连恶毒男配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个推进感情的炮灰工具人。
他对炮灰工具人完全没有?敌意,甚至还很友好,立马招呼旁边的保安:“把Beacher先生?请到后台!”
这话的语气?,估计在模仿《上海滩》的青龙帮大?哥,凶中带着自创的虎。
没完了是不是?
明?栖疲惫地转过头?,用破罐子破摔地语气?跟他说:“你要是敢扣押着Beacher,我就……”蛇打七寸,她决定威胁他最害怕的部?分:“我就,立马和?你小叔叔离婚!”
“不可以?!”闻潮声瞬间摇了摇头?,做狗腿状:“我会好好款待Beacher先生?的。”
“来人,上酒!今晚Beacher先生?的消费全部?免单。”
“……”气?到头?上,明?栖反而低头?笑出了声:“好大?侄儿,人家受伤了,应该叫医生?。”
不太聪明?的好大?侄这才反应过来,重新招呼人。
*
陈爱华身体强壮,保安也不是傻子,陪自己的小老板玩玩就算了,根本没有?下死手。闹了一通,陈爱华也只是嘴角破了皮,肿了一块。
明?栖止不住地道歉:“爱华,对不起哦。”
陈爱华摇头?:“哦,我的Seven宝贝,没关?系的,我只想喝一杯Vodka(伏特?加)。”
明?栖:“……”
这是寻求金庸先生?小说中的古法——用酒给伤口消毒?
闻潮声听过明?栖的解释,这才知?道自己是有?点想多了,此时瑟瑟躲在角落,为自己的莽撞而闭嘴。
明?栖揉了揉眉心,朝他说:“你去给Beacher拿一瓶伏特?加。”
接受命令,他立马一溜烟地逃离现场。
后台又只剩明?栖和?陈爱华两个人,陈爱华问她:“你现在还在做设计么?”
这是今天两人第一次交流到正常话题,明?栖放空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了。”
陈爱华:“Why?”
明?栖想了想:“没有?情绪。”
她那会儿要去学服装设计,也只是因为从?小就和?妈妈全世界参加时装周,时尚品味不错,也有?美术功底。当时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她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就选择了服装设计。
后来在英国,她有?想要表达的东西?,又被身边白人的鄙视吊着一口气?儿,一鼓作气?坚持了四年设计。
回国之后,就算是跟闻骆结婚之前也有?很大?的动荡,可是日子还是相对舒适且安逸的,那点愤懑劲儿变成了不能说出口的心思,她这段时间也坚持画设计稿,但从?来没有?满意过。
从?一位可以?说是“高产”的设计师口中听到没有?创作情绪这句话,陈爱华也愣了会儿,一双宝石蓝眼睛放在明?栖的脸上打量了会儿,眼里有?些惋惜:“Seven,你是不是被婚姻和?家庭禁锢住了。”
婚姻和?家庭么?
明?栖想了想,没有?答案,只好耸了耸肩。
“你不能这样。”陈爱华突然将脸凑得很近,很严肃地批评她,像是老师批评不听话的孩子:“你是CSM的优秀毕业生?,你的生?命就是和?艺术息息相关?的,现在你放弃了艺术,美还是美的,可是毫无灵魂。”
“拜托,你是有?意思的女孩儿,不要离开?时尚设计。”
他现在还记得,明?栖当年和?品牌主理人讲的那番话——真正的品味不是骄奢,而是拥有?更高的审美情趣;真正的适销对路不是向市场臣服,而是引领审美导向。[1]
讲情怀和?讲市场不是对立面,可我永远选择让艺术服从?我自己。
她这么说,也真做出了让整个CSM都惊叹的毕业作品,现在却放弃了这条路,如此才华被淹没,陈爱华替她感到惋惜。
“我没有?想要放弃,”明?栖用手指搅着衣摆,这是她小时候做错事情时最喜欢做的动作:“就是……我有?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是我没办法梳理好自己的情绪。”
“我心里情绪是一个串联电路,要想点亮一个,就要释放全部?,但是你知?道么,”明?栖顿了顿:“有?些情绪我是不能外露的,如果外露,可能,我现在所拥有?的美好的空中阁楼就要坍塌了。”
明?栖说着,整个人都泄力一般,瘫软地将身体堆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