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走马灯,柳夕和就站在走马灯中间,看着画面一幕幕从身边倒退而过,从他的十九岁,退回十六岁的那个夜晚。
2013年8月31日傍晚,从学校报道回来还没脱校服,柳夕和就和父亲吵了一架,吵完架的他摔门而出,心里满是烦躁,脚步自己走向了那个网吧。
网管小哥叼着烟抬头看了他一眼,拿了钱给他写了一串号码,说了句:“外套记得脱了。”
柳夕和点点头,抓过号码就往里走,找了个靠墙旁边没人的座,柳夕和把校服外套脱了往桌上一放,就开始了游戏。
像是发泄一般砸着键盘,把对手杀的家都不敢出,玩了几局正在兴头,突然之间电脑屏幕就黑了。
“卧槽。”柳夕和甩了鼠标,扯下耳机才发觉整个网吧全都在骂骂咧咧,是网吧电路短路了,网管哈着腰赔罪,柳夕和刚想骂人的嘴又闭上了,整个人泄气一般窝在椅子里,突然觉得很没劲,不知道该做什么,网吧还不知道要修多久,可是不待在这里,他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又不想回家……
渐渐的困意袭来,柳夕和闭上眼,却被网吧的灯晃得难受,伸手扯过桌上的校服蒙头就睡。
这一睡,再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五点半。
网吧的电路早就恢复,而柳夕和面前的电脑已经因为没钱自动下机,估计因为通宵上网的人不多,网管就没赶他。
网吧里的电竞椅虽然大,但是窝在里面睡了一觉,柳夕和只觉得脖子要断了,全身都酸的很,也没了再继续呆下去的心思,抓过校服就走出了网吧。
走了几步,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他彻夜未归,却只有两条消息。
打开来,一条是昨晚九点妈妈发的【要回来了吗?】;还有一条是九点二十姐姐发的【你去哪儿了?】
再往后,就没有消息了。
柳夕和诧异,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等回到家,早晨五点半,柳夕和悄悄打开了家门,玄关的拖鞋被人踢的七零八落的,餐桌上摆着没有收拾的冷掉的宵夜,姐姐和父母的房门都紧闭着,整个家里寂静无声。
柳夕和没多想,只蹑手蹑脚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回了床上,蒙头就睡,他却不知道,那些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深夜的A城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随着三个重度昏迷患者以及一个轻度昏迷患者的入院而变得忙碌了起来。
值班的护士长快步将一位已经出现危险症状的患者推入手术室,旁边第一次跟诊的小护士看了一眼这人的惨状,忍不住跟自己同龄的同事小声说了句:“这打得也太狠了吧。”
同事也小声说:“可不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把人揍得这么不成样子的,好像是要往死里打。”
小护士啧啧称奇:“这是有多大仇……”
护士长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威严的眼神令她俩噤了声,全心投入到工作中。
急诊室外的走廊,王昫和柳希言正在接受警察的盘问。
“可以详细描述一下事发经过吗?”
王昫看了柳希言一眼,见她浑身仍是忍不住发抖,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说:“警察、叔叔,我这位朋友今晚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而且她的弟弟还在里面昏迷着,可不可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希言打断了。
“没关系的,我弟弟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是那些人先动手的,我弟弟只是正当防卫,他只是为了保护我,他没有错的。”柳希言双手虽然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子,浑身还忍不住地颤抖,但是眼神却并不萎缩,姣好的容颜上虽然挂着泪珠,却依然像是闪着光,令一旁做记录的小警察都看呆了。
好在带头的女警官直觉敏锐,察觉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和同伴交换了眼色,主动上前轻轻揽住了柳希言的肩膀,温柔道:“好的,没关系,你先缓和一下情绪,咱们到一旁去坐着说,好吗?”
或许是女人的母性关怀安抚了柳希言的惶恐,柳希言没有拒绝,乖乖地跟着女警官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头去了。
留在原地的两个警察看向王昫,问道:“你也说说你今晚为什么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