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谭汐一早便出门了,林落乖巧在家等他,可到了夜晚,迟迟没有等到谭汐的归来。直到一小厮慌张跑来,看见林落,恭敬道:“姑娘,宫里出事了,四皇子结合爷造反,如今上位了。”
林落一顿,反应过来时,已经出现在皇宫了。
她追寻着谭汐的气息,落到大殿上,一眼便看见一身暗红的背影,林落刚要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她借着皎洁的月光,隐了身。
一身穿黄袍的中年者正跪在地上,瞠目欲裂,发丝凌乱,脸上带着伤,是这天下的王。
谭汐背对着林落,所以林落看不到谭汐的神情,但是可以看到从谭汐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谭汐从腰间抽出长剑,身旁的龙袍加身的青年在一旁笑着说什么,谭汐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在皇上惊恐的目光下将长剑刺进他的心脏。
谭汐似乎还不解恨,他直接砍下皇上的双臂,一旁的猎狗上去,双目贪婪地啃着血淋淋的臂膀,而皇上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上空,林落头皮发麻。
明明离得血腥场地不算近,林落还是感到一阵反胃,谭汐旁边的青年笑着接过谭汐手里的长剑,毫不犹豫,刺进了皇帝的嘴里,这下,皇帝叫也叫不出来了。
林落瞧见那凄惨的皇帝身上有着深深的罪孽,知道他生前定是造了不少的罪恶,可是,他们二人未免太残忍了些。
龙袍青年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缓缓退后,离自己的父皇还有几十步,谭汐猜到四皇子想要做什么,便冷着脸退到一处,而林落在看到四皇子牵过下人手里的猎狗时,心下一颤,扬起手,一抹月光汇聚到林落的掌心,林落的脸白了几分。
在猎狗挣脱新帝手里的绳索时,林落将掌心的月辉向那可悲的老者身上抛去,一簇明火忽现,落在了那人身上,很快,化为灰烬,留下一地残灰。
此番意象,让众人惊惧,纷纷退后。
新帝也愣了愣。
而谭汐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猛然转身,四下张望,急切地在寻找什么,可林落此时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
“畜生!”
太子披头散发,双目通红的冲进来,手里拿着匕首,直直要往新帝身上刺去,还未伤及新帝一分,便被新帝踹在了地上,新帝抢过太子手里的匕首,手脚迅速,要往太子脖子上抹,在林落出手前,谭汐上前一步,攥住了新帝的手。
林落落到谭汐的身边,看着她。
新帝眯着眼,威胁地看着谭汐,匕首的利刃不留痕迹地转向了谭汐。
“谭汐,你这是何意?”
谭汐低眸望着狼狈的太子,说道:“让他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打量谭汐良久,新帝终于放下匕首,将匕首放在谭汐的手里,露出两个圆润的小酒窝,笑道:“也是,之前太子对你可是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忍辱负重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日吗?这样,看在你协助朕多年的份上,朕就将自己的好哥哥送给你好好玩玩。”
谭汐收起匕首,看着一脸赴死的太子,良久,谢了新帝的恩。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却很快,残暴害民。
而谭汐将废太子带回了府,却不见了林落。
林落这一走,便是两年。
其实,林落不是有意要不回去的,她从未怀疑过谭汐对自己的诺言,她说过会相信谭汐,便会相信他。两年前的那晚,她想跟着谭汐回家,不知为何,慈悲心忽然绞痛,护着自己的一瓣白莲似乎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召唤着,林落凭着最后的一抹光辉,将自己融进了大殿前方的雕刻着腾龙的石柱上,陷入了昏睡。
她在三个月前便醒来了,只是只能继续留在石柱上,吸收着灵气。这三个月来,她一共看见谭汐七十六次,谭汐变了。
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沉死气,每日林落也能听见这些上朝的大臣在自己附近谈论朝堂上的事情,其中,让自己印象作深刻的便是谭汐要娶公主了,是公主心悦谭汐,长跪陛下书房外一日一夜,陛下怜惜长姐,这才点头的。
若是如此,谭汐便要交出手上的权力,不得再干涉朝政。
婚礼就在七日后。
林落心绪复杂,她在风中,看着从前朝上慢慢走出来的谭汐,三个月来,谭汐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人,朝中似乎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走。
林落哑着声音,想叫他,可惜,发不出任何声音。谭汐今日的脸色太过苍白,眸中无光,甚是连衣着都有些凌乱。
当谭汐路过这石柱时,忽然扶住了石柱,倚在一侧,吐了血。潭底眉眼间很是疲倦,他靠在石柱上,背上传来凉意,却抵不住自己已冰冻住的一颗心。
这时,多年未见的牛福穿着太监服,来到谭汐面前,欲言又止,见谭汐嘴角带血,担忧地看着他。
“谭汐,你没事吧?”
谭汐轻嗤:“放心,还有一口气在呢。”
谭汐站直身子,手要从石柱上离开时忽然顿住,谭汐在这一刻僵着脸,缓缓回头,看着冷冰冰的石柱,蓦地笑了,笑声越发刺耳。
林落心里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