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害怕地躲在胖牛的怀里,因为饿得很,所以哭的声音像是猫在叫。
“胖牛哥,我害怕,我想回家。”
胖牛也很害怕,不过他要扮演好大哥哥的角色:“福娃,别怕,咱们是男子汉,听哥哥的,到时眼睛不要睁开,咬着布,忍忍就过去了。记住哥哥的话,等我们入了宫,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胖牛的嘴唇在颤抖,目光空洞地看着紧闭的门,这门每次开合,总会带出里面的血膻味。
下面就该自己和福娃进去了。
门被推开,谭汐和另一个昏过去的少年被抬了出来。
谭汐白着一张本就阴柔的脸,脸上清冷的神情被痛苦取代,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额间的胎记很黑,嘴唇被咬出血。
胖牛一时看呆了,这个人长得怪好看的。
喜得善看了眼死死咬唇的谭汐,轻笑,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他吩咐下去:“来人,将这个孩子带下去,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他吃下饭。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不争不抢是准备饿着肚子等死,如今动了刀,再吃饱饭,若是频繁拉屎撒尿,也是你自己找罪受。”
谭汐睁开眼,静静地盯着一脸白净的喜得善,嘴角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喜得善难得好脾气道:“你们这孩子,唉,日后就知道命根子哪有命重要啊。”
谭汐被人带下去喂饭,而其他人则被安置在原来的屋子里,动完刀后,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干活。
――――――――
半月后。
林落被毒辣的太阳晒得有些晕乎,睁开泛着水雾的眼,刺眼的阳光猛然射进眸子里,林落轻轻咿呀了声,低下头去,立刻撞上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少年穿着绿色的衣裳,直直地跪在地上,唇干裂,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神情阴郁又清冷。
林落的目光在少年额间的莲瓣上顿了顿,转而笑着看着他,真好,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邪祟。
不过这一世的邪祟好像还没有长大。
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隐隐带了惊讶,林落伸出手,要去将少年拉起。可伸到少年面前的不是一只素白的手,而是一片绿油油的叶子。
纵是一直云淡风轻的林落也不免惊愣良久,自己怎么不是人体?
林落打量周围的场景,自己处在一片望日莲中,心思一转,林落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神辉落在了这株植物上。
林落有些为难地看着地上的少年,如今自己不是人,可怎么和他交流?只能等自己慢慢吸收光明,幻化成人形了。
而一直被罚跪在地上的谭汐直直看着扭曲的望日莲,在他的视线里,这株望日莲诡异得很,仿佛忽然成了精一样,能低下头,并且左右转动,叶子也能随意摆动,而且,谭汐觉得这株向日葵一直在看自己。
视线忽然晃了晃,晕眩起来,他心想,果真是在日头下晒得久了,头昏眼花了。
林落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便低着头细细打量着少年。少年很瘦,头发枯黄,看来营养不良。
发现少年的不适,林落终于意识到少年此时的境况,他在被罚跪。
现在天气热得很,他如此瘦弱,怎么受得了?
林落弯下“腰”,将整张脸当做伞,遮在谭汐的头顶,替他遮着烈日。
却不曾想,一株望日莲,不望日,反而将脸背着太阳,而且细长的花茎弯了大半个弧度,做成纸伞的模样,有意识地为跪在自己身旁的少年遮着让人灼痛的烈日。
此等非自然的场景,实在是诡异。
谭汐虽然是孩子,但头一次见如此“灵性”的花,他的眼眸里也不曾表现出害怕,抬起脸,与望日莲满满一脸的籽相视,如死水一般的眸子有了波澜。
然在烈阳下跪得久了,身子又弱,还在恢复期,终支撑不住,半闭着眼,要向一旁倒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谭汐感觉自己被一双柔软的手扶住,一股沁心的温凉通过这双手,传入自己的体内,心中窒息的闷热感顷刻间消失,甚至连那令人不耻的地方也不再疼痛。
谭汐撑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在彻底昏迷前,确定,扶住自己的不是一双柔软的手,而是两片绿色的叶子。
这简直是荒唐。
而林落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昏迷的少年,方才将这株望日莲吸收的纯灵之气输到了他的体内,自己便虚弱了起来。
意识开始涣散,然后遵循望日莲的本能,松开扶住少年的“手”,站直”身子”,扬起“脸”,正朝着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