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守卫,让她进来。”
一直坐在殿上,安静看着殿下这团乱局的病弱小皇帝突然开口。
“咳咳…鸿王殿下也请回吧。”
许是窗外吹来的风过于猛烈,一直气色不佳的李旻兆突然咳嗽了起来。
立于窗边的小宫女连忙关上了窗户,但殿上的皇帝仍捂着嘴,弓起腰剧烈地咳嗽着。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连忙接过一旁洪家小皇后递来的獭毛毡披在肩头,大口饮下了半碗热姜酒。
待李旻兆好不容易止住了不稳的气息,这才再度开口,对着殿下的鸿王李攸卿与黎九说道。
“鸿王,九公主,你们二位一是自西疆千里迢迢而来,一是从北都胤然城匆忙赶至江都。
两位与朕不同,都是气盛行武之人。之前路途上舟车劳顿乏了,在殿上无端生些摩擦,也是难免。
此次,确实是朕接待不周,没有尽到主人之仪了。”
“陛下这话,臣女万万受不起。”
黎九闻言连忙下拜,“对不住,让诸位来客看北疆的笑话了。”
“真是一群无聊的人。”
李攸卿一甩袖子,转身朝座位一侧的大门走去,“接下来诸位请便吧。本王现在是舟车劳顿,旅途疲乏…
就不奉陪了!”
喧哗的雨声中他边说边推开门,看见了一身黑衣手撑竹伞,在雨中抬眸静静站立,面庞沉默而清秀的黎锦。
以及在她身后平躺在地,足足有一人高的腐朽棺木。
——
“锦殿下,之前听闻您身体抱恙不能参宴,怎的如今又冒雨前来?”
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息茗第一个看清了北凉二公主身后的东西,不由得脸上一愣,率先问道。
“是奴婢们冒死求见黎二公主的。”
之前和黎锦元逐两人在掖庭碰面的几个宁府宫女,颤颤巍巍脸色苍白地从门扉两侧走了出来。
她们跟在抬棺上殿的元逐,和率先走在最前的黎锦身后,在殿下微微骚动的气氛中伏跪在地。
“这就是你的计划么…”趁着臣子们嘈杂的交谈声,息茗压低声音朝长公主说道。
“长公主,您今夜的玩笑未免开得太过了!
鸿王之前戏弄镇左王幼女,那是不懂礼数分寸,便不说了…你一正经皇室之人,在堂堂太皇太后寿宴之上,怎能做出允许小辈在这里抬棺上殿这种无礼之事?
宁苓,那棺木里究竟是何人!”
“娘娘,宁苓之前只是嘱咐黎二公主,按时前去宁府探望,留意近来宁府中宫女举动。”
长公主沉默地凝视了很久那口被木钉牢牢封住的狭长棺木,开口,“…至于为何会出现此物,我之前也并不知晓。”
“你心里是清楚的吧?!”
息茗细长的五指猛的握紧了面前绣满花纹的绢丝桌布,用力扯向自己身边。
“哗啦——”
刹那间,满桌的花果琉璃瞬间掉了一地。息茗身侧两位一直小心翼翼服侍的年轻宫女顿时吓得连忙跪地,颤巍巍地低头拾捡了起来。
一直谨小慎微的太后此刻却恍若未觉似的,直直怒视着面不改色的貌美女人。
“卫宁苓,你心思那么敏锐,黎锦公主是你派去宁府的。那里究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你难道还会不知?
…你究竟把这场宴会当成什么了?用来玩弄才智的闹剧吗!”
“我不知道。”卫宁苓的脸色冰冷得吓人。
“娘娘,我就算真的知道了,又能怎样?
一切的错误,早在三月叛乱开始之前,便已注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