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先皇宠妃泠妃靖如儿,与外人私通之子。
我并非是刻意隐瞒,只是往事太过惨烈久远,不管是刻意忘记还是随着时间流逝,很多事情,如今已经很久没有记起了。
况且,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泠妃当年私通的那个‘外人’,究竟是何人。”
“你说先皇时的泠妃,姓靖…”
黎九喃喃地念着,穆地回想起了之前在镇国公主府内,看到的那三个勉强拼凑在一起的福偶,脑中灵光一闪。
她猛拍了一下大腿,“阿离,莫非你娘亲曾经,与我娘亲,还有镇国公主三个人义结金兰过吗?”
“我不知道,不过听人说,她们三人当时确实很是要好。”
萧世离的眼底带了些酸涩,“泠妃,她在我出生当晚,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死在冷宫了。
说来也是嘲讽。若不是从宫中流出,收藏在北凉宫中的那张久远画像,我这个私生之子事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如何模样。”
“哦哦,要说这个…我这里有!”
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在房间里换下来的衣物里胡乱翻找了一通。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一个东西,神情虔诚地闭眼,合拢掌心。
“喂喂,刚才你可是听见之前阿离的话了,他现在很不高兴!
你虽然如今有点难看,但好歹也是个福偶…等下可要让他开心起来啊!”
女孩嘀嘀咕咕完,在对方的面前小小地蹦起来。然后她弯下腰举起手来,摊开了掌心,在他的眼前邀功似的晃啊晃。
“看!给你的惊喜,就权当礼物送给阿离啦!”
曾经碎裂的白衣鹤羽的福偶,被不知是谁歪歪扭扭地粘起来了。
白衣女偶底座的靖字依然清晰,女子柔美迷人的五官倒映在萧世离呆住的眸中,与他异常俊美的容颜缓缓重合。
“…没错,是她。”
萧世离缓缓深呼吸数次,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闭上了眼,可眉间还是止不住地一阵阵颤抖。
他试图继续分析,“这是…江都女子用来结缘的福偶。若是传闻属实,那与之结缘的剩下两个,便是镇国公主与你的娘亲。
但我,萧家那里没有凉王后的结缘之物,所以我在想,萧大夫人当时收养我…”
“你难受就哭出来吧。”黎九踮起脚尖,小小地揉了揉对方的头顶,把偶人塞进了他悬在半空不知所措的手里。
“本来把她拿出来,是想要让你开心一点的。”她幽幽地叹气,伸出双臂环住了萧世离的脖颈。
“但阿离你好像更加难过到,连思绪都混乱了。”
“不怀疑一下我说的话吗?”
“有些事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虽然我确实性子属实顽劣,但这点还是明白。”黎九开口。
萧世离沉默了片刻,安静地垂眸说道,“我没事,没有什么可以难过的。
靖如儿如今对于我的意义,只是接下来如何顺利进入宁氏一派的阻碍而已。
九儿,卞唐的满朝大臣,甚至小皇帝都可以认不出在萧家地位尽失的大公子。
因为他当年就是一个体弱残废的失势公子,更何况如今按照官府的记录,还死在了北疆。
所以,这也是我毫不惧怕返回江都的原因之一。
但是宁氏不一样,她也许完全不认识什么萧家的大公子。
但是她,一定会记得当年曾被先皇盛宠,与膝下两位公主都私交甚好的泠妃那张脸。
还有其私通怀孕一事。
今晚我吹奏的曲子中,其中有一首,叫《雪阳曲》,是泠妃生前所作。
到了那时候,她一定会认出我,黎九。”
——
“不行,这条也行不通…”
黎九咬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毛笔,一一划去了宣纸上的一串选项,把刚才铺在床上的纸给卷起来放到一边。
“不论是哪条思路,都绕不开宁氏接下来对你的疑虑。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地道…但我们总不能期盼她在宴会上突然神志不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