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
颍川王双手背在身后,焦急的在正厅内走来走去。
隔个一刻钟,他就要问一句,“来了吗?来了吗?”
“王爷,您急什么。”魏大娘娇声道,“此时我爷娘应该起身前往兰陵了,整个府里只有她一人,怎么都能给您带来。”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被人知道。”堂堂颍川王像做贼似的,又是焦虑又是心虚,“除夕宴那日,萧五郎如此看重她,倘若是叫他知道是我趁机掳走了那女郎……”
他一时有些后悔,何必冒着得罪萧家的风险去掳一个女郎。
等以后坐了那至尊之位,什么女人没有。
“王爷您多虑了。”
魏大娘心底有些不屑,面上却笑得柔和,“整个颍川都乱了,大家只当您早就走了,谁会想到您此时此刻还留在府里。”
“至于我那妹妹,只肖说是被乱贼掳走,也不会有人怀疑。”
“但,但万一被人看见……”
颍川王还是十分不安,心头悔意愈发浓重。
“王爷莫怕,大侍卫临走之前我已经吩咐了,倘若是有人认出他们来,便格杀勿论。”
魏二娘双手攥着锦帕,笑的风情万种。
已走至门口的颍川王身体微顿,忍不住回过身,深深地瞧了一眼他的小王妃。
这个女人,越来越狠了。
大乱当头,她不想着逃命,却惦记着将深恨的妹妹掳走。
同时又安排了侍卫,将妹妹身边的人尽数杀光。
可,只要魏二娘还活着,只要萧五郎真的在意魏二娘,迟早有一日萧五郎会知道真相。
除非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魏二娘活久。
明明是自己亲手选的女人,也长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可看着她娇柔的面庞,以及纯净的笑容,颍川王还是深深地打了个战栗。
好在这时,有颍川王的心腹冲了过来,禀报道,“王爷,人已经带来了。”
“城门可落了?”颍川王急急道,“没落的话赶紧走,将那女郎塞在马车里,直接带走。”
“王爷,已经落了。”
心腹苦笑。
时间也太巧合,就在前一刻,城门刚刚落了锁。
如果是在平时,颍川王也是有资格叫开城门的。
只是他如今有心隐藏行踪,又心虚害怕,自不能大摇大摆的去叫门。
“只能明日再走了。”
颍川王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冲心腹摆了摆手,“去将烛火都熄了,动静都小些,莫要吸引了人。”
心腹点头离去,途径门口,吹熄了灯笼。
整个正厅陷入一片黢黑。
魏大娘慢慢的走到门口,借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回头,笑道,“王爷今日疲乏了吧,何不去美人那里解解闷,我那妹妹身子可柔软的紧。”
颍川王摆了摆手。
他如今心情复杂,又紧张又焦虑,还有些害怕,哪还有什么一亲芳泽的心。
“王爷,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魏大娘幽幽道,“从颍川到建康,足足十数日的行程,总是避免不了意外发生。侍卫们能护得王爷平安,却未必能护得我那妹妹。倘若真发生了什么意外,王爷难道就不遗憾?”
颍川王一怔,听明白了魏大娘话里的意思。
她哪里是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分明是不打算将魏二娘带去建康。
她在告诉颍川王,就算他不去享了美人,魏二娘该死时,仍然会死。
她如此恨自己的亲生姊妹,恨到了容忍不了她多活十几天。
“那……叫人服侍本王沐浴吧。”
颍川王十分不虞,但又怕这女人发起狠来,真的弄死了魏二娘。
如此美人,他还没享过便没了,未免太遗憾。
熄灭的烛火再次点燃。
颍川王双手负在身后,晃晃悠悠的出了正厅。
与此同时,颍川王府一间地处偏僻的厢房里。
被解开了手脚绳子的魏二娘爬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脚,就开始左右寻找出口。
可是,门是紧闭着的,窗是封死了的。
整个屋子空旷宽敞,除了一张床榻,什么都没有。
魏二娘有些绝望。
她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了,她太相信前世的记忆,一直以为颍川王会迅速逃离颍川,再顾不上她。
可她忽略了一个变数,那便是恨她入骨的亲阿姐。
为了心底的那股恨意,她竟是抛却了一切,连逃命都放在了后面。
她们之间已经不共戴天到了这种地步。
魏二娘思绪飞转着,手下却不停,一直到处翻找着利器,试图敲开窗户逃出去。
蓦的,正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换好一身便服的颍川王慢慢的走了进来。
他原是带着几分不虞的情绪,然当他瞧见有些惊慌的女郎时,眉头一瞬间舒展开来。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猫捕老鼠,瓮中捉鳖。
看着对方害怕恐惧,却又无可奈何,真真是让人快哉。
“不枉我为了你,耽误了一天逃命的时间。”他上下打量着魏二娘,最后目光停在她的胸口位置。
垂涎,兴奋,得意,便是颍川王此刻的心情。
他甩开外袍,一步一步的对着那妖媚女郎走过去。
“你别过来。”
魏二娘厉声大喝,“你也是一朝王爷,身份不凡,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这可就是小姨你说错了。”颍川王整理了下衣襟,嬉笑道,“为难你的不是我,自始至终都是你的亲姊妹啊。”
“是她央我留下来,只为了趁乱将你掳走。也是她央求我,将你收入颍川王府。我不过是勉为其难帮她罢了。”
他笑着,愈发靠了过去。
隐隐约约的,魏二娘闻到了他身上的老人味儿。
她不禁一阵作呕。
“你……你就不怕有人为我报仇?”魏二娘握紧双拳,看了一眼身后退无可退的墙壁,心底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谁?你是说萧五郎?”颍川王故作惊愕,尔后大笑,“你想多了,他不会知道的。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魏二娘想起魏夫人胸口那一刀,想起生死不知的春寒,不禁掩住面颊,潸然泪下。
“乖女郎,今夜你若乖巧,我便对你温柔。你若不乖巧,就休怪本王不怜惜娇花了。”颍川王放声大笑,伸手就要去揽女郎肩膀。
魏二娘心下一横,舌尖抵在牙齿中央,闭上双眼,只等着他那双肥腻大手触摸过来,便要狠狠的咬下去。
她宁肯死,也不愿被这种老东西玷污。
然而,当那油腻腻的大手真的触在她肩上时,魏二娘脑中迅速掠过另一个念头。
她猛地睁开眼,对准颍川王的食指,用力的咬了下去。
牙齿磨动间,剧烈的血腥味涌进嘴里。
颍川王痛的大叫一声,抬脚踹在了魏二娘胸口。
她后退着贴在了墙上,又慢慢的滑了下去,只觉得左胸口火辣辣的痛。
“你这贱人,竟然咬我。”
颍川王怒吼着提起左手,那食指的指尖,已然血肉模糊。
他倒抽一口气,心底恨意浓烈,索性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抽在魏二娘的脸上。
“贱人,贱人。”
即使嘴角已流出了鲜血,魏二娘还是狠狠的瞪了颍川王一眼,顺带磨了磨牙齿。
吓得颍川王后退了一步,将手死死的藏在背后。
“本还想着多留几分情,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颍川王也发了狠。
他脑中的旖旎叫这个不识相的女人破坏了个干净,手指还被咬了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既然如此,谁也别想好过。
他要折磨死她!
颍川王冷笑着,一手按住她嘴,一手撕开她的衣襟。
眼见着雪白的内衫即将滑落至肩下,说时迟那时快,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个年轻郎君冲了进来。
领头的那个面庞清秀,眉目严肃,不是萧谨生又是谁。
“你们怎么来了?”
颍川王心底一虚,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正好露出满嘴鲜血的魏二娘。
萧谨生怔怔的望着她,似乎不敢相信,那个妖媚的女郎变成了这幅样子。
“阿然,阿然。”他轻轻地唤了两声。
魏二娘醒过神来,看了他两眼,一双春水眸微动了两下,转瞬,流了下两行热泪。
“阿然。”萧谨生心痛的表情都扭曲了。
他那般呵护着的女郎,偷偷保护着的女郎,竟变成了这幅样子。
而那个罪魁祸首……
他扭过头,双目通红如浸血,死死的盯了颍川王一眼。
颍川王本就心虚,生恐因此惹怒萧家,从此失去了兰陵萧氏的支持。
此时被他一瞪,吓得双脚一软,竟坐在了地上。
萧谨生却没有理会他,而是上下检查了一番魏二娘,确定她的身上并无致命伤口,才长舒了一口气。
是他失算了,险些害了她。
“是,是你。”
魏二娘张了张肿胀的嘴,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是来救我了么?”
“是我。”萧谨生最看不得她如此模样,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抚,“没事了,阿然,已经没事了。”
“不,不,有事。”魏二娘呆了呆,蓦的放声大哭,“我差点就要死了,我差一点点就要死了。”
萧谨生只要再晚来几个呼吸,她就要狠心咬下了舌尖。
她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千珍惜万保重的性命,就要交代在颍川王府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是我失算了,我以为颍川王夫妇离开了颍川便不会回来,你的苦难日子就会结束了。”他低声道,“我没想到颍川王妃会如此丧心病狂,是我对你不起。但是以后不会有了,一切结束了。”
一旁的颍川王听到这话,心底浮出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