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两女郎一前一后的踏进了家门。
魏二娘带着秋词和春寒,手里拎着两包鼎丰斋的糕点,除此便没了。
魏大娘却带着足足六个奴仆,抱着四个沉甸甸的匣子,一看便是收获颇丰。
两女郎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一直到了两个院子的分岔路口,魏大娘才驻足片刻,意味深长的打量了魏二娘两眼。
随后,转身离去。
有好事的丫鬟凑上前,“大娘子真平静,前两日二娘子那一巴掌,您就不计较啦?”
魏大娘瞄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矜贵的笑容。
片刻后,淡淡道,“着什么急,前两日不过是个开胃小菜罢了。”
后面,才精彩呢。
宽阔的道路,女郎着一身端庄稳重湖蓝色裙裳,身后随着六个奴仆,阵势浩荡,姿态婀娜。
乍一看过去,竟隐有几分贵夫人风范,引得许多路过的奴仆瞻仰。
她有些自得,微勾嘴角,行走间步伐愈发雍容。
待回到君园,没了外人的目光,魏大娘挺直的脊梁一瞬间就塌了下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刚想上榻歇一歇,又想起陈家舅母的那番话:你既躲避不了这命运,何不勇敢去迎接。多少人求着飞上枝头做凤凰都不得其法,你如今机缘巧合得了,左右摆脱不掉,何不好好珍惜。
是了,嫁给颍川王这件事之所以让女郎们避之不及,不外乎颍川王年龄偏大。
如果不在乎这些,仅仅瞧着身份,便又不一样了。
她一个分支女郎,没有得力的父兄,何德何能做上王妃。
当然,叫她主动上去嫁给一个如此年龄的人,她必是不肯。
可,如果不得不嫁呢?
左右都避不开这桩婚事,与其落魄的嫁过去,不如收拾好自己,稳固了地位。
再跟该算账的人,好好算账。
一刹那,魏大娘微塌的脊梁再次挺的笔直。
大丫鬟满桃凑过来,贴心的询问,“娘子可是要歇息一二?”
“不歇了。”她摇了摇头,“将我的诗集拿过来。”
往日她便有颍川小才女的名声,虽然后来被范二郎一番话折腾的散了架,但好歹有个底子在。
如今逢上颍川王的声名地位,那些有心追捧她的女郎,又把这名头给拾了起来。
她却之不恭的同时,也想努力匹配上这名声。
一下午的废寝忘食。
直至天色微黑,魏大娘才将诗集放下,晃了晃了有些发酸的脖颈,唤道,“满桃,满桃,主院可是传了用膳?”
“回大娘子,刚刚传了。”隔着屋门,满桃有些迟疑的回。
“怎么?”魏大娘立时皱了皱眉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看书时最不喜外界打扰,连丫鬟奴仆都不许进入内室,自也不知外头发生了些什么。
“没,没事。”满桃摇了摇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要怎么跟大娘子说,她刚才好似看到了个郎君的身影,从女郎的闺房里走出。
可女郎都是要嫁作颍川王妃的人了,怎么能与郎君在闺房中私会。
一定是她看花了眼,对,是花眼了。
满桃安慰了自己几句,总算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恰逢魏大娘打开门缓缓走出,她没忍住往屋内瞄了两眼——并无第二个人的痕迹。
她长长的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荷园。
魏二娘望着一身男装的丫鬟,点了点,“可有叫人瞧见?”
“回女郎,瞧见了。”丫鬟双手抱拳,行动间英姿飒爽,除却个子略有些瑕疵,整个人与郎君无异。
“那就好。”魏二娘十分满意,“辛苦你了,只是下次回荷园时,你务必要将这身衣裳脱下来,以免叫人寻到了痕迹。”
“是,女郎。”丫鬟点了点头,得到了魏二娘的许可,转身回了厢房。
待她身影消失,魏二娘这才带着春寒,前往了主院。
魏大娘成婚前的这段时日,整个魏家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安静中。
一个在暗暗发力,补充自己的同时不忘长袖善舞,与众家女郎结下了良好情谊。
一个在默默布置,既为秋词报仇,也为保护自己做准备。
也正因为如此,表面上她们竟异常和谐。
谁都没有提秋词满手的伤。
魏夫人为此高兴的不得了,愈发用心的为魏大娘置办嫁妆。
直到,距离成亲还有三日的时光。
颍川王上门,送聘礼来了。
这是魏家女郎第二次见到这个年约五旬的颍川王。
许是要娶娇妻的缘故,他穿着打扮皆颇为年轻,再仔细修饰了一番,乍一瞧过去,竟只有四十来岁的模样。
因着身份差异,魏家人都要恭敬拜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