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范二郎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晶莹。
当听到范三娘无意中提起,魏二娘给崔大娘写了求救信,他心中便极为不安。
即便身上带着伤,也一拐一瘸的来到魏府询问。
结果,魏二娘果真不见了,据说还是被匪徒掳走了。
那一刻,范二郎连呼吸都停顿了。
他还没有问清楚那女郎缘何一直不喜自己,他还没告知那女郎,他是真的心悦她,要娶她为妻。
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她就要消失了。
那种失去的恐惧笼住了他,转瞬,又瞧见了活生生的人。
情绪上的冲击来的太快,让一个铮铮铁骨的郎君都红了眼眶。
好大会,范二郎才彻底平静下来。
他挨了一顿家法,满身都是伤疤,但他从来不觉得痛。
然而,当瞧见魏二娘一身的狼狈,脸颊的伤口,他突然觉得心抽抽的疼,恨不能立即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蓦的,那女郎侧过身,避开了范二郎灼灼的双目。
也让范二郎想说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阿爷,嬢嬢。”魏二娘故意不去看范二郎的神情,对着闻声而来的魏公和魏夫人施了一礼,红着眼道,“阿然回来了。”
“我的二女,我的阿然。”魏夫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狂喜,扑过来抱住魏二娘,哭道,“你没事吧,你怎么回来的,你是怎么逃出那匪徒之手的,你可受到了伤害,你可还好。”
一声声的问候,皆带着浓浓的母爱。
可魏二娘只要一想到,她被魏大娘三言两语骗走,丢下自己一个人在那等子阴森的地方躺了许久,便有些心寒。
“嬢嬢。”她不动声色的躲开了魏夫人,低声道,“没有什么匪徒。”
“什么?”魏夫人睁大了眼,“没有匪徒,可你这……”
她自魏二娘头顶望到脚面,陡然醒悟道,“是了,是了,没有匪徒,是你这孩子贪玩落下了,你可叫嬢嬢担心死了。”
不得不说,魏夫人很聪敏,虽然她理解的与魏二娘想要表达的不一样,但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对的。
魏二娘一个女郎家,说是被匪徒掳走了,再是干干净净的回来,叫众人知道了,也只觉得她不清白了。
为了二女的清白,为了二女未来的幸福,魏夫人当机立断的扯了个谎。
“嬢嬢。”魏二娘苦笑,“我不是贪玩落下的。”
她感激魏夫人愿意为了她扯谎,但绝不愿意这件事就此揭过。
那躺在斜坡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两个时辰,不仅冷了她的躯体,还冷了她的心。
“嬢嬢,我是让人推下去的。”
众目睽睽之下,魏二娘轻声道,“那里有个斜坡,我被人打晕,推了下去,许久许久才醒过来。倘若不是有人救了我,想必我要在那躺上一整夜了。”
“打……打晕?”魏夫人瞠目结舌,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极度震惊。
范二郎趁机插嘴,迫切道,“是谁打晕的你?是谁,告诉我!”
这次,连素来沉默的范三娘都跟着看了过来,显然也是好奇了。
“是……”魏二娘左右看了两眼,并没有瞧见魏大娘。
想了想,她可能是装病要魏夫人带她回家。
所谓做戏要全套,这会应是在君园躺着呢吧。
这真是有点可惜了呢,这么精彩的画面,她见不到了。
魏二娘抬手用帕子按了按嘴角,遮住了微微勾起的笑意。
“嬢嬢。”她轻声道,“将我打晕又推下去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
“正是那匪徒。”
蓦地,本该躺着的魏大娘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只见她神色憔悴,声音怜弱,“阿爷,嬢嬢,二郎,三娘子。说起来,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阿然,我这个做阿姐的不够格,竟叫阿然遭到了这般伤害,如果时光能重来一回,我宁愿那个被推下去的人,是我。”
魏夫人听得这话,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揽住她肩膀,柔声道,“你这女郎,竟说些傻话,你与阿然都是嬢嬢的心头肉,嬢嬢会护好你们,再不叫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嬢嬢。”魏大娘十分感动,将头靠在了魏夫人的肩上。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好一个舌灿莲花的魏大娘。
魏二娘眼角火星飞溅,恨不得将魏大娘扔进那斜坡下,也要她好好享受一下无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