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们不想做,请人做根本没钱,连管一顿饭的报酬都付不起。自己做,压根就不知道,我看过一个七世同堂的家庭,老头已经八十对岁了,你们算一下他们多大就结婚吧,他们家有三张床,老人一张,那是当年分地的时候拿的。病人一张床,那是县医院给送的。还有就是刚结婚的孩子一张床,是老人卖了自己的寿材给找人做的。其他人全部在稻草堆里打滚儿,全家除了小两口没人出去过,县城都没去过,去不起,三块钱的车票买不起,走路去,路上还有收费的,山下稍微有点钱的,欺负山上没有钱的,山上没有钱的,欺负有外债的,我问过,外债最多的两百,两百元,山一样。这是被彻底遗忘了的地方,主要原因在于,想管有时候没法管。”关荫道。
周叔儿怒道:“所以你就一棍根子打遍三个村?”
不然?
关荫字斟句酌地汇报:“我说山里很愚昧,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愚昧,你们还听过现代居然有宗族力量吗?这顿打,实际上是打断了宗族对年轻人的束缚,把有些人抓了,把有些人打了,根本上是发动年轻人对那些愚昧的宗族长老的批判,他们倒下了,年轻人才站出来下山挣钱去了。不展开一场彻底的清扫,年轻人下山,山里女人孩子还要继续被欺负,有些人,总以为这对那些老人很不公平,什么是公平?他们倒下了,才是年轻山民的公平,这些人不倒,我们就算发一百亿下去,也只能极快地造就十多个千万富翁,而本该受惠的却还要贫穷。”
这么狠?
“有些老办法应该拿出来了,那个节度使很扯淡,有能力,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总是圣母婊,不,他纯粹是个婊圣母,动辄啥大局,跟我谈的都是老人如何,我看,这个人眼在天上,心在位置上,从不考虑什么叫做事情,应该让他在山里待够半年,可能很多能力才会得到提高的。”关荫就告状,“还有布政使,我在山里这么久,这人在外头一直考察,他考察个屁,完全是躲着。当然,这个人在专业方面有点能力,他不是能带动落后发展的人,不是很无能,是很高傲,他高傲个屁,他爹还他妈养过生猪,他爷爷还是从目不识丁的泥坑里上去的。”
这人得罪人压根不看对方是谁啊。
哦!
他又给知州说了两句好话。
“人是个好人,能力很欠缺,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学习,他也就当个副节度使算了。”关荫道,“最关键的是当地户司,走马观花敷衍了事得很,数据好看了,其它的一概不管,把山里那么多村子当成包袱,甩给派去的队伍,我让人打探过他们最近在干啥。”
干啥?
该干啥干啥,就是不好好干啥。
“知州打电话寻求帮助,司户曹缘在ktv回电话,我还记着她怎么说的,‘就是你们懒,但凡辛苦点,你不会跑我这来求助,’这是她的原话,回头又找礼司,还算好,主事来了仨,但一个人都没带着,为啥?人家都有事情,主事只能自己过来,这是多么高傲的一帮王八蛋啊。”关荫啧啧称奇,“还有个知镇里的小伙子,一个人管十七个小项目,一天光接电话就超过一个时辰,要报表,要回话,一个追踪没找到,立马一个处分,一个月奖金没了。这他妈一个人分成十七个了,上头的人还不理解,还觉着只要辛苦一点就能胜任。”
刘天官怒道:“不是已经扩大规模了吗?”
“有屁用,扩大的全他妈是中级,你找一下什么员外,什么小郎中,你看这些位置扩展了多少,好嘛,一个七级科室里主任七八个,副的一个,就做事。还有一周不见一次人的衙内,你们自己调查一下看有多少王八蛋,这是纯粹逼着乡里玩命,他们拿着报表上来请功,不说底下有多少可造之材,就光看中间横着多少制杖,你就明白为啥很多好规矩没法推行下去了。”关荫道,“回头我给你个名单,按照上面的下手没一个有冤枉的人。”
方先生要求:“查清楚赶紧换。”
智慧!
“他们既然创造出了位置,那就换上能做事的。首先,还是要把那两个不办事的打到位置上,那两人屁股后面跟着一串小弟,出去跟黑恶势力干架都不吃亏的实力。”关荫道,“这问题要没得到解决就别想脱贫,也别想让基层同志们心劲儿高,有个身兼数职十年,如今连级别都没有的同志,我刚要提拔,人家咔嚓一下丢到宗局,说是负责档案整理,这种事情还真不少,我这记录的大概就有三百多吧。”
捎带脚,这家伙又把凉州给抽了。
“我去过,那缺人的很,我建议,把那边吃闲饭放死骆驼的调到大凉山,把大凉山的大批同志调换过去,前者去学习,后者去带动,前者要鞭笞,后者要提高。”关荫道,“我敢打个赌,把后者调十个到一个乡,那乡三年五年必定致富,还能带动好风气。前者到凉山,五年之后要么滚,要么更有精神,不能光养人,该让他们减肥的不能松懈。”
刘天官点头:“立马把这件事当成任务——一周之内办!”
好嘛,你一礼部工部侍郎一瞪眼吏部部堂都打保证。
方先生并没有在意,这是敦促吏部做好事呢嘛。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