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江玖和文期同时转头,吴立臣按住刹车停在文期旁边。
“班长,好巧啊。”
文期惊喜地望向他，紧接着视线移向他的自行车后座，余光偷偷瞄向自己身边的江玖。
有点心动。
她在体育这方面就是个残废，每次测八百米她都是倒数几名。两千米她跑不来，这走路她也走不了。
她紧了紧喉咙，正想假装推辞一番然后盛情难却地搭车离开的时候,江玖先出了声。
“班长,”他双手空空,身上连一本书都没有,“你怎么不说搭我呢？”
语气含着点唏嘘，带着点坏学生的玩世不恭,又似是认真提问。边说话边左手微弯,向上抬起,搭在文期的右肩上。整个人懒洋洋的,倚在文期肩上不以为意地望着对面的吴立臣。
文期感觉自己的右肩上像是放了个秤砣,将她原先口里的话压得一句也说不出来。
看见吴立臣略微尴尬的神色,她扯了下他的衣服,“班长就是打个招呼,你怎么还较起真来了。”
说完又对着吴立臣道,“班长,我和他就是想……散散步，你先走吧，我们俩慢、慢、走就行。”
拽着江玖的手用了点力,粉嫩的指尖微微泛了白，似是要把对江玖的不忿通通使到他的衣服上。
等吴立臣离开，文期拍开他的手。“江玖，你以为别人的脸皮和你一样厚吗？”
还能不能好好做个人？！
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和车影，不等江玖回她的话，文期直接恨恨地扯了两把他的衣服。
“文期，干嘛呢？”
幸亏衣服质量好，不然怕是会被她当场撕成两半。
？！
打不过他，还不准蹂躏他的衣服？
“我吃我自己的脑子，有问题？”
文期面无表情地开口，江玖低嗤地笑了声。握着她的手腕松开他的衣服，之后也没放手，就这样拉着她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了学校大门口的影子。
“我今天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江爷爷，你虐待我。”
在她有记忆的这十几年生涯里，还是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
将在半路上买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完，文期像是泄愤似地将空的矿泉水瓶子往江玖怀里一推，一个人蹭蹭地往前走。
“哼，”江玖隔着几米距离，将手上的矿泉水瓶咚的一声扔进垃圾桶。“这不挺好的嘛，健步如飞。”
“……”
她闭上眼，安慰自己不要和大猪蹄子一般见识。耳边就又响起了江玖的声音。
“以后你每天晚上都吃徐妈做的营养餐，晚上八点半和我一起跑步，”说完顿了顿，“不跑步也行，二楼健身房里的设施随便你挑。”
他挑了挑眉，越过她往前，“哦，对了。”
他转过身来，薄唇弧度上勾，长睫低垂了一秒后抬起，眼尾缓慢上扬，“爷爷他……答应了。”
文期看着他，觉得他就像一个披着天使外皮的小恶魔，在朝她宣告他的胜利。
离学校大门还有几十米，文期觉得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但事实证明，那时候的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力气的。因为等到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文期才彻彻底底明白什么叫没力气。
像是被榨干了一样，只有一个类似木乃伊的空壳。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来了。”
别墅二楼健身房内，文期躺在瑜伽垫上，嘴里不停地念叨，“不来了不来了。”
额前的发全都被汗湿，两条腿酸软得不受自己控制。文期感觉自己的四肢全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不然怎么会动不了。
她躺在垫子上，生无可恋地闭上眼。
跑了二十分钟的步，就差把她交待在那台跑步机上。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类似自行车的机器，结果竟然比跑步还更累。
“文期，别躺在地上，想休息就站着休息。”江玖端着水从门口进来，拧着眉看着她道。
站着休息？
她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江玖，我不要……再来了。”
她闭了闭眼，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
看着走近的江玖，文期像是耍赖似地抱怨着。
“我不行了，”一脸被折腾惨了的小可怜表情，声音带着点做作的哭腔，“我不来了，”“我痛，”“我累，”“我不要……”
江玖走近的步子有片刻的卡顿，随即立马背过身去拧开水杯。文期从侧边看着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也咽了咽口水，嗓音带着点剧烈运动后的干涩，“我也想要。”
声音一落，江玖像是被呛着了似的，整个健身房都只能听到他的咳嗽声。
缓了半晌，他也没走到文期身边，只远远地半咳半道，“明天继续。”
这一晚，江玖又做梦了。
梦里的不是偷亲，是文期不断重复的那几句话。
“我不行了。”
“我不要了。”
“我不来了。”
“我痛。”
“我累。”
梦里一番不可描述，文期的声音比在健身房里更加颤栗，带着点撒娇，夹杂着几分软糯。像是她平日里故意作弄人时的假装无辜，凭白的欲擒故纵，撩人心弦。
白雾缭绕，健身房和卧室两个场景不断来回切换，那几句“我不行了”，“我不要了”，“我不来了”像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不停地嗡嗡响。
江玖睁眼的那瞬间，触目所及一片黑暗。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许久过后才掀开被子，没有开灯，凭借着本能直接往浴室里走。在浴室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赤着脚从里边出来。
他走向小沙发，在茶几的第二层摸出打火机和烟。
外边的月光透过窗帘微微洒进房间，那一点火光在黑色里红得发亮。
房间里寂静无声，抽到一半，江玖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手机显示现在才两点二十。
他打开壁灯，点进微信，将卢松的聊天页面打开，开始往上翻聊天记录。
找了许久，终于在屏幕上看见了一个人的名字。
——司文。
两个字在薄唇里来回嗫嚅。
江玖输入了几个字，又一一删除。
少年的脸隐没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眼底深邃，握着手机的大拇指在已经黑了的屏幕上来回摩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文期看见江玖的那一刻就焉了下去。
“我的手也痛，大腿也痛，全身都痛。还读什么书啊，我干脆去考个体育大学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