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给他案头上收拾,看见的书都是一些奇书异文,别说是什么经史子集了,就连上头的字到底是什么字都看不懂。
感觉不像是要考的范畴。
明日就要去春部贡院,听说那儿四围都是荆棘,有棘院之称,就是为了防止心思活络的考生与外界互通有无,徇私舞弊。
姮娘给崔珩收拾箱笼,这两日大相公娘子裴氏、崔珩兄长、姐姐妹妹们送来傍身的东西也不胜枚举,清河郡主也送了一支玉管狼毫过来。
姮娘拿起一对精美的狼皮护膝,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那上头累丝的工夫,实在是精美。只不过秋闱用这个,委实也太早了一些。
“平安公主送来的。”崔珩冷不丁出了声,谢姮回头看去,敢情他是早就来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看着自己收拾箱笼。
“要装进去吗?”姮娘有些愣愣的,顿然手足无措起来。
崔珩的视线在她的脸上逡巡了许久,这才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小白眼狼。”
姮娘的脑袋顿时轰地一下:“啥?”
崔珩将她手中的护膝拿了过来,仔细端详:“这是紫狼,长白山的神物,你可知道这对护膝要价几钱?”
“我是看这天气还不至于要用狼皮护膝,只是不知道你到时候在场子里半夜会不会觉得冷。”
见她始终呆傻状不在状态,崔珩也不报什么期待,就将那护膝随手扔了,拿起那支玉管狼毫。
“这狼毫是圣上所赐,看见上面镌的字没有。”
姮娘凑过去看了,果然是刻了圣敕两个小字,还有两句当今圣上写的诗,颇有气势。
“我适才没有注意到,如今知道了,你是想跟我说乡试是不能携带这些有字的文房的,会被说夹带是不是?”
看来是鸡同鸭讲,完全是对牛弹琴!
崔珩索性向姮娘摊开手:“你的呢?”
“啥?”
“明日我就下场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为我准备吗?”崔珩眼如冰刃。
“我……我,”姮娘顿时大囧,“我本来也是给你准备了的,只不过与这些东西比起来,实在是粗陋,就……就算了吧。”
可是崔珩伸出去的手就是不肯收回去,一副不拿到东西决不罢休的模样。
姮娘怯怯地望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在自己的荷包里摸索了一阵,抖抖索索地拿出来一个东西,不好意思地放到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囊,一点都不粗陋,鸦青色囊身,上头绣的是一支小小的并蒂莲。
竟是并蒂莲……
崔珩心情大好:“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还是算了吧,就不要戴下场了,若是教人看见,实在是不妥。”姮娘脸红极了,她也不知道
自己是怎么了,自从看见平安公主送给崔珩的那帕子,便鬼使神差地绣起了香囊来。
一绣还是绣的并蒂莲。
“如何能算?你头一回赠我东西,”崔珩低头轻嗅,颜若朝霞:“是我惯用的沉香和你惯用的兰香,甚合我意。”
“你果真要戴着下场?”
“自然。”
“你……”姮娘舌头打结,央道,“要不你就贴身戴着,不要教人看见,可好?”
“那你得好好求我一求的,”崔珩笑了起来,一副无赖模样,“否则我就光明正大地挂着,任人来问都说是你赠的,看你还敢不敢拒绝我的求亲。”
“若是如此,改日我再绣个十个八个的,人人都送一个,让人知道你可不是独一份。”
“小白眼狼,你敢?”
姮娘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妥协。
“罢了,等我考完了再慢慢收拾你。”崔珩摆手,算是允了。
“这次下第,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是要高中还是打算名落孙山?”
“你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