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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正言辞诉同门谊(2 / 2)


不过是一盏茶的光阴,崔珩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而姮娘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那么离经叛道之言。

她或许,真是被一只狐狸诱惑了。

回到了崔府,姮娘将卢绾的书信展开给了张辞,邀他一同去洛阳。

张辞见了信原无他想,他师父本就是个不着调的人,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听说送信的人竟然是行踪诡秘的万回大师,这才惊讶起来。

“师父竟然与万回大师也有交情?还劳烦他老人家给你送信?这趟洛阳之行,恐怕多有波折。”

“大师嘱咐我,定要把那镇妖符佩在身边,东渐,你是道门中人,看看这符究竟有何古怪?”姮娘将玉珩徐徐展出,露出莹白如羊脂白的色泽。

这还是她第一次同张辞说这玉符的事情。

“可是那日崔五郎赠你之物?”张辞只望了这符一眼,便蹙起眉头,“这东西上下本身就妖气萦绕,如何又说是镇妖符?我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气息。”

“听景麟说,这镇妖符本就是从万回大师那里所得,他第一次佩戴此物见到我时,这符便有所异动,故而……故而他以为我是妖。所以那日,我才问你妖邪之事。”姮娘低头说道。

“胡说八道,那个崔五郎本就对你不安好心,你切勿听他胡言,”张辞愤而起身,将镇妖符拿到手中,却惊讶道:“咦……这东西离了你,竟然就不布散妖气了。”

他连忙运功推演起来,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似有极大的障碍阻挡在面前,连面色都苍白了起来。

“东渐,东渐!”姮娘见他不好,连忙在他耳边呼唤,神色焦急,好不容易才见他慢慢地睁开了眼,如梦初醒一般,轻吐了一口气。

姮娘递给他一方帕子,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可有什么不妥。”

“我方才用我们留侯门的五阴追踪术去追寻这镇妖符的来历,可才将五阴五蕴宣贯其中,便仿若层层叠叠的兜罗绵网,将我密密笼罩,别说能追踪来历,就是连脱身都差点不成,若不是你适才在耳边唤我,凭着耳识出来,便困在其中了。姮娘,这恐怕是一个法器。而且是专门对付你的法器,若我猜的没错,万回大师让你佩戴此符,是为了困住你的一些禀赋,或许与你的离魂之症,颇有关系。”

“既然是万回大师亲嘱,我便随时携带,即便现如今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总归时机到了,答案自然会现前的。”姮娘神色平静,恐怕是她从小大大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多,即便是这样的异端摆在眼前,也瞬间接受了。

“等一下,”张辞见她眼看就要告辞,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去了洛阳,你有何打算?”

他在这无忧院已然数月,自从谢姮去了松筠院后,便一个人在这里练剑、览牍、呼吸吐纳,与在天岳山上独自修行没有二般。

可是总归有些东西却不一样了。他在几个剑招练完的间隙,在翻过书页的瞬间,在静坐完毕的刹那,心中总会闪现姮娘的影子。

有时是娇俏可爱的,有时是温柔可亲的,有的时候是呆傻痴痴的,不管是什么模样,总归是跟以前有所不同了。

或许心中有所牵挂,便是这么一回事吧。

“打算?师兄指的是什么,自是听义父的安排了。”姮娘脸上俱是无邪。

“可是那崔五郎也会去洛阳,届时你还会与他一起住进洛阳崔府吗?”

姮娘不是真傻,可她也不知为何,张辞从初见崔珩,便对他无任何好感。只是如今她与崔珩已经如此的境地,她实在也不忍心见他因自己扰乱了心绪。

确实该坦诚相告了。

主意已定,她正视张辞的双眸,眼神坚定:“师兄,我与景麟,实有不解之缘,虽不知往后会同他如何,可如今,我却也只能陪在他的身边的。”

“姮娘,你的意思可是与那崔五郎已经私定终身了?可是他才刚被圣上封为郡公,去洛阳便是大婚,是万万不会娶你为妻室的,你莫非愿意与那骄矜跋扈的清河郡主共侍一夫?”

谢姮摇了摇头,神色落寞:“我同他是缘是劫,都说不清楚,我也从未想过与他是否能长长久久,不过是守着半年之约,半年后再另作打算罢了。只是——”

她又看向张辞,态度不疑不滞,“我与他无论最后是何种田地,师兄在我心中始终是不会变的,我们是师兄妹,是同参道友,我将你看成我的亲人,就是比我兄长都要亲上许多。所以万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耽误了你的修行。”

“你……”张辞眼中闪过一片慌乱,这还是他出生之后的头一遭,仿佛是被人隐晦地说中了心事,又仿佛因为被如此干净利落地挑明开来,“你待我,便只有兄长之情吗?”

“师兄,你可知道这天下感情,有千种万种,可是最长久的,恐怕就是这同门之情了。我本就是一个飘零之人,虽有家有亲人,可是魂魄却始终在飘零寻觅。这些事,我不能与外人说,只有你,可令我敞开心扉。我正是因为珍惜,才不愿意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意,更不愿意扰乱了你的清净。此是护法之心,绝无半句虚言。”

这世间的事情,总归是如此残酷,总有人动心,总有人失意,总有人一见檀郎终身误,也总有人落花流水万般空。

——卷一《长安钲鼓》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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