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偷偷跑去了哪里?”裴素被崔珩的动静给惊醒了来,睡眼惺忪地问道。
“你怎会跑到我的屋子里来?”崔珩换下一身的风尘仆仆,露出雪白的中衣。
“想不通白日里的事情,便来找你问个明白,可竟不知你大半夜不睡觉,不知道去了哪里。”裴素拿起案上的冷茶,喝了一口,睨着自己的表兄,一脸狐疑地审视着。
“想不通?想不通为何那武怀砚本来满腹的狐疑,我同他耳语了一阵,他便下定了决心?”
“武怀砚的事与我何干?我就算再想不通他的事,也不至于大半夜来问你。”
“那么究竟姮娘又与你有何干系?为了她你非要这么痴守在这里?”崔珩一语道破了裴素的心思,换来了他满脸通红。
“你……我是担心姮娘被你给骗了,她一介孤女,虽说有舅爷爷庇佑,可他老人家一向是混不吝的,这才认亲了几日,就跑得没影了,你又强留姮娘在你院中,还说什么对她有意,我就是闹不明白,想问个清楚。”
“凤沼,你一向小孩子心性,黑白分明,哪里懂得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从一开始的你弄伤了她开始,你对她便是特别的。故而,你喜欢她?”
崔珩问地直接,凤眸熠熠生辉,一瞬不瞬地盯着裴素略微僵硬的脸上,不愿错过他的丝毫情绪。
“什么喜欢……景麟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同她说过的话都没有几句,我看你是疯魔了吧。”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崔珩长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我心悦于她,可我真的不愿意与我最好的兄弟争抢一个女人。”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裴素瞪大眼睛,“你明明说不愿意娶她的,而且还说什么她是个妖邪之物的,如今怎么就变卦了?”
“我从未变卦,我只是说心悦于她,并没有说要娶她。她是不是妖邪之物,与我喜爱不喜爱她,并无干系。是你自己想岔了。”崔珩说得轻飘飘的,毫无介怀之意。
“可是你想把她送给武怀砚啊,你不是对她抱有不轨之心吗?想把她当作第二个芙蓉娘子给送人了?”
“你这问题,她今夜也原原本本问过我的。我对她说,从未想把她拱手送人,我崔景麟又不是疯了,自己喜欢的人往别人那里送。”
“你们……今夜……一直在一起吗?”
崔珩抛给裴素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我们已经两情相悦了。”
“……”
裴素仿佛觉得天都塌了,可究竟为什么塌,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自己站立的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崔珩将他的种种举止都尽收眼底,最后在他就要弃门而去的时候,幽幽地抛了一句:“凤沼谨记,那不是你能觊觎的女人。”
崔珩过往的二十一年当中,有才华横溢的时候,有谦虚谨让的时候,有温雅和悦的时候,有落寞忧叹的时候,可唯独没有霸道张狂的时候。
这样的崔珩,是裴素尤为陌生的,自己的表兄,那个向来视一切为无物,镇日里不是搜罗奇书就是攻于心计的表兄,居然有了想要刻上自己名字的人。
看来他是真的喜爱姮娘喜爱地紧,连惯常的风度都抛诸脑后了。
东方的朝霞包裹着初生的红日,一点一点,从青色的山麓那边跳出来。
可无论是崔珩还是谢姮,亦或是裴素和张辞,都无人愿意起床,去欣赏晨曦的壮美,只愿意耽溺在虚无的梦境中。
在昏昏沉沉中,谢姮踉跄地穿过金色的薄雾,往东方的朝霞不可抑制地飞了过去。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飞过了千万重的高山,往那处幽深的天堑靠近了去。看来,她又离魂了!
“阿姮!”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从她耳边想起,再回头望去,一团被金光含蕴的身影紧紧地撅住了她的手腕。
“这回,你可不许私自跑了!否则,就是天涯海角,我也把你给捉回来的!”
谢姮一阵头晕目眩,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披着万丈光芒的仙人。
“丹朱仙人?”
“总算没有把我给忘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走,跟我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