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纪晓然秉承金牛座的典型性格,稳扎稳打,踏实安然,无欲无求,中下游足矣。
王羽似乎对唐糖的一知半解和纪晓然的无知无解表示嘲笑,“越是学历要求低的工作,流动性就越大,流动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呢?不幸被开除,也是以死亡为结局。在高二之前,我们都被保护的好好的,这些消息在传到我们耳朵之前都被封锁了。但爸妈们知道这世界的残酷,才给我们签订了入营的协议。你们连情况都不知道还入营?不过我看你们也活不过两周了,到时候宿舍我一个人住,总算有个读书清净地。”
纪晓然翻一白眼,问唐糖,“我们宿舍只有三个人?”
唐糖看看自己对面床铺,语气哀怨,“尚有一人,不过早已驾鹤西去……”
……纪晓然才看清床铺边缘贴着人名:王梦梦。
以往班里的倒数,果然就身先士卒了。
纪晓然,“我还在想咱班怎么就剩三十几人了。”
王羽接话,“入营两个月,死了十几人,要不是这次言谨抽了个数字‘1’,我看我早就能清净地享受这一间大宿舍了。”
唐糖捂着胸口,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好想砍了言谨的摸签手……”
“你们的意思是,那个数字就是死亡人数?那个言谨就是决定每次有几个人淘汰的刽子手?”纪晓然说。
“说啥呢?人家是咱救命恩人还差不多。”唐糖边说边推过来一个“□□”红烧牛肉桶,里面的面条已经糊做一团,像一堆泡烂的鸭肠子,伴着油腻的胡椒香气,让人没有食欲。
唐糖对着纪晓然轻轻拍了拍桌子,“快吃吧,抓紧一分一秒。”
“什么?晚饭就吃这个?这里没食堂吗?”纪晓然走到桌前,嫌弃地推开泡面。
“有,”王羽又冷笑一声,“去食堂也是分等级的,比如像我这样的成绩,还有些时间去食堂吃个饭,像你们?呵呵,去食堂的路上就能丢了几分,对你们而言,丢了几分还不等于丢了命?”
纪晓然气急,转头对唐糖说,“士可杀不可辱,你不去食堂,她说的这话就真正侮辱到了我们。”
谁知唐糖在这个世界变的格外没骨气,一边嚼着泡面,一遍认命地接受英语课本对脑瓜的肆虐,只是可怜兮兮地憋出几个字,“话糙……理不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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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然觉得自己尚有吃饭的人格和权利,还是出了宿舍往食堂走去。
她本以为这是个无间地狱,但走到户外,并不然。
对于高中的印象是什么呢?三幢淡蓝色的楼,不规整的站立在林荫绿草间,放课后的时间是最享受的,背着书包,走在余晖下去取自行车。沿途会经过篮球架子,那里有三三两两成绩好的男生在打篮球(可能有成绩差的,但是眼中只有品学兼优长相好的男生)。纪晓然会偷偷看几眼乔旭。他总是在很阳光的笑,不管进球没进球,他的心态是能感染到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心底的。即使那天纪晓然拿了个不及格的分数,看到一张阳光的笑脸后,被阴霾盖住的心都会开出一朵花来。
学校还是原来的学校,虽然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气压,但熟悉的味道还是扑面而来。她看看手表,下午六点光景,夕阳无限好,照到身上泛着暖意。
要不是那个阴暗如盘丝洞的教师,和那个骤然变成一具焦尸的同窗,一切还是跟以往一样的美好。
操场上充斥着高一高二学子的欢声笑语,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的高三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他们可能忙着恋爱,游戏,挥霍青春的快感如此美妙,纪晓然想,她自己原本也是其中的一员。
高中,她忙着做什么呢?应该是忙着跟父母打游击战,偷偷摸摸的追上几集电视剧,暗恋几下能碰撞到自己心脏的优秀男孩,就这么一直忙碌到了高三的尾巴。
如果说人都有责任心和羞耻心的话,纪晓然觉得自己必须也有。
因为她觉悟过,在高考的前十天,她突然觉得,她不学习,拿什么去考试……
往事不堪回首,纪晓然还是觉得先行填饱肚子再说。
高三的营地,无论是教学楼、宿舍楼,还是食堂,都和高一高二的区域间隔着铁丝网,她只能隔着网,贪婪的再看一眼高一高二学生们的自由欢脱,一声叹息地进了食堂。
她记得唐糖的话,协议上说明,不能跟高一高二的学生透露半句高三的营地生活,不然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也会自动烧灼爆炸。
纪晓然心里打哼哼,搞出这种奇葩规定的校长,大概上辈子是块被冷冻起来的死猪肉,所以他这辈子不想受冻,只想一把一把的放火来泄愤。
她一进饭厅,又退了出来,看了看门上的指示牌。
是饭厅没错。
这也太奇怪了,饭厅只有小猫两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