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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和离(第一更)(1 / 2)


谢诗宛面?前的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穿着一身青衣,撑着白骨纸伞,为一个老?伯遮着雨。

老?伯两鬓花白,精神矍铄,拄着拐杖,却有清风道骨之味。见到她如此期许的眼?神,老?伯伯欲言又止,白眉稍蹙,露出些不忍。

谢诗宛敛下眼?中的失落,带着对客人的尊敬,问道:“请问老?伯和这位姑娘来谢府所为何?事?”

“想必这位便?是顾言之妻谢家长女谢诗宛吧。”老?伯定了定神,虽是从未见过她,但从顾小兄弟的描述中,面?前这位自然带着娇贵之气如花似玉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了。

“正?是。”谢诗宛点点头,她直觉感到这位老?伯与阿言有些联系。

老?伯从广袖中取出两样东西,交于谢诗宛手中。尽管他这般岁数,也看过世间不少悲欢离合,但此时依旧不忍看她的神情。

只低眉瞧着雨滴划过伞骨而坠到地面?泛起的水花,说道:“谢家小姐,这是吾小友顾言托老?身之事。若是亥时三刻他仍未归来,便?将这两样东西交于小姐手中。”

在谢诗宛怔愣中,那两样东西已经在她的手心中了。

她呆呆地低下头,看向手心中的两样东西,乍然脸色煞白,眼?泪已不受控制地涌出,这和她梦里的一切别无?二致。

——是阿言写?下的遗书!

是阿言惯用的笔法写?下的字,笔锋锋利,可到了笔尖收尾时,却顿了顿。谢诗宛不敢想他是在什么时候写?下这封信的,视线逐渐模糊。

她见这一个个阿言亲笔的字,仿佛能看到阿言正?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子为她避开?所有的风雨,只揉揉她的头,同她轻声告别:“宛宛,我要走了。”

可是她不想他走啊,这才是他们成亲的第?一年啊。不对,谢诗宛猛然想到,在梦里只有这封遗书,没有这个木盒,是不是一切还有转机?

她慌忙地打开?另一个木盒,里面?是阿言这些年积攒的地契,还有那些朝中之人想方设法都想得到的朝中各相?势力的消息,而放在最底下的是一封和离书。

上头附了一张信纸,写?道:“吾妻宛宛,终是无?缘护你?终生,顾言有愧,还是失信于你?。若你?日后寻得良人,这些或许能用得上。”

字字句句都出自顾言之手,有他一贯的寡言少语之风,甚至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没有太多言语,只默默将所有他能想到的东西都放在盒内,希望能让他的宛宛更少一些惦念他,最好忘记了他,更好地生活下去?。

谢诗宛攥着那封和离书,泣不成声。他早就像春雨润物一般,一点点侵入她的心中,再难割舍,又哪是想忘就能忘的。

谢诗宛一个踉跄,突感一阵眩晕。手抓着门边,身子再无?力气,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手指已经被门边磨破了皮,指尖磨出了血,门边一道淡淡的血痕。

“小姐!”可儿?和秦姑娘见她神情不对,赶忙过来,一人一边搀起她。

翠儿?听到不对劲,也跟着过来,看到小姐手里的两样东西,心底一空,也退后几步。

泪水渐渐打湿了信上的“与妻书”三个字,墨水点点晕开?,字迹逐渐模糊。

谢诗宛忽然一震,手足无?措地抹着书信上的水迹,拼命摇着头,眼?神执拗,像入了执念一般不停说道:“不要消失,不要消失……”仿佛那些字迹不见了,她的阿言也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好像一个极为害怕失去?重要东西的小姑娘,笨拙地挽留着什么。

谢诗宛喉间苦涩得说不出话来,心痛得如同有人一刀又一刀剜着,硬生生要把她最宝贵的东西挖出来。

她还记得阿言手掌心的温暖,每次她觉得寒凉的时候,他都会握着她的手,温声告诉她:“宛宛,别着凉了。”可现在她的手指尖都冰凉如斯,她的阿言却还是没有出现。

“节哀。”老?伯默叹了一口?气,不忍说道。

顾小兄弟看来也没有错付一片情深。之前他总不解,为何?顾小兄弟为了他的夫人满身是伤却不愿让他的夫人知道分毫。现在他终是明了了,这两个人都是想着如何?为着对方好,如此情深,才怕对方为自己伤神片刻。

老?伯身边的青衣女子也悲伤地皱起眉,她虽然都没怎么和这个神秘哥哥说过话,但想必他是个好人吧,不然阿爷是不会帮他的。

可儿?看到小姐的手指已磨得血肉模糊,美?目含泪,哭成了一个泪人,她也一阵悲咽。公子与小姐自小一起长大,这么多的困难都度过了,却还是要折磨他们。

谢诗宛发?髻已然松散,额前落下碎发?,泪水已让她看不清事物,连老?伯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有发?现。手指攥拳猛然锤向门边,哽咽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雷声还在不断地暴鸣,一次次地击碎谢诗宛的心防,仿若在告诉她,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改变最后的结局。

小姐的指骨已经泛着红,可儿?拉着小姐,哭道:“小姐,小姐。”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劝小姐了。

秦静月抱紧谢诗宛,她说不了话,但用着自己的动作支撑着宛妹妹。她虽然没有尝过这般失去?亲人的滋味,但她也曾为一起的姐妹死于三千阁下而痛哭不已。

雨稍稍小了些,屋檐下形成了一片片水帘,像是隔绝了内外一般。那柄淡黄色的伞落寞地放在一边,伞面?上的水滴流下汇成一块小水洼。

耳边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时不时的雷鸣,不知过了多久,谢诗宛绝望地低着头,杏眼?里空荡荡的,没了光彩。

“哒哒哒—”黑马还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飞驰,溅起一路水花。

“小姐!小姐!你?看看那是不是公子?”可儿?瞥见极像公子坐骑的一匹黑马朝谢府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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