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听了心情又紧张起来,不知这一去是祸还是福。
都说伴君如伴虎,好不容易理顺了和太后的关系,现在又要应付皇上,宫里的日子果然惊心动魄。
一刻钟后她在安公公的带领下到了皇上下榻的福宁宫。
又等了一刻钟,皇上才姗姗来迟。
他这次脱去了黄袍,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便装,面容也没刚才那般严肃,整个人看起来亲切了许多。
他大步流星走到龙椅旁,潇洒坐下,伸出一只胳膊道:“叶氏,上来为我把脉。”
小婉急忙上前,正要跪倒,就听皇上又道:“安公公,搬一把椅子过来,让叶氏坐下。”
小婉忙道:“臣妾不敢坐,还是跪着把脉更妥当。”
皇上听了脸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
安公公见状忙向她使了个眼色。
小婉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按他的意思坐在了安公公搬来的椅子上。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手腕上,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紧张情绪,认真感受起来。
不到半刻钟,她收回手,站起身,恭敬道:“从脉象上看圣上的身体并无疾患。”
皇上不解道:“并无疾患?那我为何无法安眠?”
小婉犹豫片刻,终于大着胆子道:“依叶氏看,圣上应是心里积压太多烦事。如果想睡眠安稳,需放松心态,疏解心情。”
“放松心态,疏解心情?”皇上眯起眼想了一会儿,道,“似乎有些道理。”
突然又饶有兴趣的看向小婉道:“叶氏,你不妨说说,朕是因何事烦心?”
小婉吓得后退一步道:“叶氏不敢妄猜圣心。”
皇上看她惊慌的样子不忍再为难她,转而点头道:“你的诊断是对的,朕心里的确积压了太多烦心事。你既是神医,应该能想出帮我排解的法子。”
说完见她面露难色,又温柔道:“朕也不逼你,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这个时候再过来回我。”
小婉是第一次面圣,心里甚是局促不安,恨不得立刻离开,见皇上这样说,便趁机道:“谢皇上,叶氏这就回去想。”
皇上也感觉到了她要离开的迫切之心,摆摆手道:“去吧。”
很快安公公上前,恭敬的将她带出了福宁宫。
小婉出宫坐上轿子时,心还在砰砰乱跳,给皇上治病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皇上得的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她的草药又岂会起作用?
……
皇上看着小婉走出大门,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香包来,正是小婉送给丽妃的那个粉红色香包。
他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儿,又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心情也随之舒缓了下来。
昨晚他就是靠这个香包睡了一个安稳觉。
说来也奇怪,自从得了这个香包,他便再也受不了宫里的香薰和脂粉味了,总觉得那些东西太刺鼻,让他不自觉烦躁。
就连丽妃和宁贵妃身上的味道也会让他不舒服。
而叶氏这个香包则不同,味道自然清新,还带着一些淡淡的暖意,仿若太阳的味道,让他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属。
他依恋这种踏实的感觉,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刻都不想离开。
他本意是想向叶氏多讨要一些这种香料的,但又不好直接开口,所以才故意在公园里偶遇,并提出让她给自己诊病。
叶氏真是一位神奇的女子,娇小的身躯里竟蕴藏着如此神奇的力量,一个小小的香包便令他找到了安慰。
想来段景毅也和他有同样的感受吧。
突然理解了段景毅当初为何会不顾一切的娶她为妻,这种诱惑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想到这里,还真有些羡慕段景毅了。
如果可能,他宁愿和心爱的女人隐居乡野,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再也不必为江山殚精竭力。
江山算什么?
为了得到它,他和母后几次生死一线。
即使得到了又能如何?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最后还不是拱手让人。
如果儿子欧阳鸿已长大成人,并可独挡一面,他宁愿现在就把江山让出去。
他是可怜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成了母后争权夺势的工具。
他为皇权活,为母后活,却偏偏不是为自己活。
可悲可叹!
他正沉思间,突然安公公轻手轻脚走进来,小声问道:“皇上,刚才宁贵妃和丽妃都派人送来了请求侍寝的牌子,请问皇上想下榻何处?”
他这些日子都是在二人处度过的,所以安公公想着今日也该如此。
没想到皇上却道:“朕今日哪儿都不去,就宿在福宁宫,让她们各自安歇吧。”
对他来说,眼前有这个香包就足够了,那些宠妃可以暂且抛之脑后。
安公公面露诧异,他知皇上近日烦躁,每日都需有佳人陪侍方可入眠,今日却大为不同。
他虽这般想,但行动上却不敢怠慢,忙道:“是,皇上,我这就去回。”
然后弓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