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悬于半空的罪孽仿佛即将坠落，底下是无尽的深渊，对他而言，却是迟到了几十年的……答案……
宇智波斑说，若非因为自己给她造成的伤势，导致泉奈的孩子……
“那个孩子……是失去了么？”
没有回答，
但即便没有回答，他也已然从那两人的表情当中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千手扉间痛苦闭上眼，仿佛失去了最后欺骗自己的理由。
这就是因果报应了。
他想。
所有的事情都被串联成了线，那些自己认为存在的疑点，那些年无法释然的情感，全都有了解释。
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换走药物，导致泉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腹中有了孩子，之后是一刀飞雷神斩——斩断血肉，伤及脏器，无比严重的伤势，自己动的手自己如何会不清楚。
哪怕因为千手的体质令她不会死亡，但那样的伤势下，她的身体哪怕为了自保都会终止妊娠。失去孩子，失去眼睛，身体重伤，三重的打击终于令一个本该擅长于精神类暗示的忍者最终失去了理智以至于被杀——
可他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在恨着宇智波，恨着那获得了泉奈双眼的家伙。
无知是一种幸福，可惜终有时限。
当自己尝试用秽土转生唤醒亡魂时，那睁开的双眼当中没有爱意，没有惊讶，只有疯狂与恨意。
千手扉间想，她一定是恨的，必然是恨的，失去孩子，失去性命，如何会不恨呢。
可当时毫无所知的他居然还试图说服泉奈去愿意与自己一同离开相伴！
甚至在这次被秽土转世之后，他还说自己不会后悔，问她是否要一起离去！
自己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他后悔了。
千手扉间第一次体会到了比知晓对方死亡更加难以释怀的悔恨，他不在意所谓的血脉延续，如果真的在意，那他活着的时候就该听周围人的劝说，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他也并不在意宇智波泉奈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但……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泉奈……”
有谁似乎在耳边喊她的名字。
是谁呢？
谁都无所谓了，不想去想。
泉奈看着远处战场，无星无月，糟糕的天，糟糕的世界很想就这么坐下来，最好再抱上一只猫，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让时光过去。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但人生终有无法逃避的那天。
为什么又要提到那样的事情，真是太过分了，她想，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忘掉那些糟糕的事情，一心一意地想把事情解决完然后魂归净土，结果偏偏又被人提起来。
心口很痛，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过往，还是之前被捅刀的地方死后依旧没有愈合。
——那是既定的事实。
是自己做的，都是自己做的，与死敌纠缠不休也好，担心兄长会真的信了石碑把眼睛给自己也罢，明明平时觉得自己理智又聪明，想事情清清楚楚，可真的遇上了，想来想去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去做那么糟糕的决定。
结果嘛，就是搞出人命，各种意义上的。
很糟糕啊，明明自己完全不喜欢小孩子，觉得他们又吵闹又会分散大人的注意力，偏偏又极度脆弱，当时的环境也完全不适合孩子，战乱年代，一个不慎就会失去性命，连自己都朝不保夕逞论孩子。
——然而他/她确实是来到过。
——只是自己没有注意，也无法去挽留。
糟糕透顶，自己之前还吐槽笨蛋父母做的选择坑女儿，到了自己这里，做的简直更糟糕。
眼眶里似乎有什么流下，湿热的，无法抑制的。
在生前她没有时间去为之哭泣，
死后——
其实流泪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有手试探地摸上她的面颊，笨拙地擦拭去眼泪。
耳边是轻微但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应该是宇智波斑，毕竟千手扉间那个混蛋家伙还被钉在地上。
“没什么的……哥哥。”
最后她说，看向什么都没有的天空。
“那是事实。”
“已经无法挽回的事实。”
所以就算说出来，就算再不甘心。
也没什么了。
“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