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钺涵几乎是忙了一晚上,韩杪帮不上什么忙,加上年龄又小,早早被催着回去睡觉。
蒋家没有什么亲戚,蒋父的遗体第二天就直接给给送去火化了,快速得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蒋家没什么亲戚,蒋钺涵没惊动什么其他人,第二天下午就直接选好了墓地,除了韩杪、韩尉国和他那个可有可无的母亲以外,谁也没有惊动的就将蒋父给安葬了。
他全程表现得十分冷静,将自己的情绪压抑到了极致,半分没显现出来,这些流程像是提前就排练过似的,十分顺利的就完成了,韩杪的一腔担心反而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除了下葬那会儿他没忍住掉了眼泪以外,真的让人以为他其实是不那么难受的。
白天忙得晕头转向,也沉痛得无暇顾及其他,等到晚上回家,看着手机上的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韩杪才想起来今天还是肖骁生日这件事。
蒋钺涵这会儿已经回房了,他今天异常沉默,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安排妥当,规矩的放到了一处,理智到近乎超脱正常人的范围。
难得这会儿有个自己独处消化的时间,韩杪没在打扰他,自己拨了肖骁的电话。
夜色暗沉,今晚的云也异常的厚,把月亮遮盖住,不让有丝毫的光泄露出来,无端让人感觉到压抑,像是要契合他们的心情一般。
韩杪走到阳台上,旁边蒋钺涵的房间有微弱的光透过窗帘露出来,夜里的凉风吹来,挂在阳台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韩杪的声音就这样夹杂着风铃声传到了肖骁的耳朵里,“肖骁哥哥,不好意思,今天白天手机没带在身上。”
肖骁那边正在吃蛋糕,一群少男少女精力异常好,玩儿了一天丝毫不见疲态,还在乐不彼此地打着奶油战。
好在肖骁是手机离得不远,手机铃声音量还开得异常的足,肖骁才能从众人的嬉笑吵闹声中听见它的响动。
他听见韩杪的声音后,用带着点被放鸽子后不爽的声音道:“你们两兄妹这是干嘛去了,还玩儿失踪!”
韩杪语气带了点悲痛,低声道:“昨晚……蒋爸爸去世了。”
电话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半响,肖骁才开口,“你这话什么意思?”他的语气再正经不过,然而背景里还带了点其他人的笑声,倒显得像是之前没听清一般。
“蒋爸爸,昨晚走了。”
肖骁他们是知道蒋钺涵的父亲一直生着病,可具体是什么毛病,蒋钺涵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朋友之间,有时过多的关心反而引来反感。
现在突然听见韩杪这话,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他沉默了一瞬,道:“你哥现在?”
韩杪深呼吸一口,像是要把心里过多的杂念都吐出去,缓缓道:“表面看起来还好。”她拨弄了一下自己养在阳台上的含羞草,惹得夜间已闭合的叶子轻轻抖动了一下,“伤心是肯定的,不过时间总是安抚一切。”
这话说得有点无情,但也在理,让人无从反驳,至亲之人的离世,人这一生总会经历,或早或晚。伤心过后,人生还是要继续。
“葬礼在什么时候?”肖骁离开的更远了一些,周围没了杂音,他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来。
“今天已经安葬了。”
“这小子……未免太不把我们当兄弟。”肖骁略微有些咬牙道。
韩杪其实也明白蒋钺涵的做法,毕竟今天还是肖骁的十八岁生日,再说,自己父亲去世,他也不想一个人一个人地去通知,说上一句“我父亲去世了”,她忍不住为他开脱,“你别怪他,他只是不想让你生日有遗憾。”
肖骁想想也明白,可是一想到他把自己家的情况捂得这么严实,一点也不给他们透露,好像他们的好意与关心他都感觉不到一样,就觉得十分操蛋。
他无奈道:“行,我明天来你家。”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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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蒋钺涵很晚才睡下,即使睡着也被纷繁的梦境折腾得一点也没睡好。
不到六点,他就醒了,窗外已经蒙蒙亮了,微弱的关透过窗户闯进屋内,他眼睛酸涩,头还微微发痛。
他坐起来,洗漱之后,穿上平时晨跑的装备,直接出门。
身体的累,似乎真的能压下心底的痛,他收拾好杂乱的心绪,带着一身汗回了房间。
今天也是填报志愿的最后截止时间,他打开电脑,还没来得及登录,门就被敲响。
“进。”几乎一天没开口,他的声音干涩暗哑。
进屋的是肖骁,他先打量了一番蒋钺涵,人模狗样的,收拾得还算整齐,没有他脑补出来的颓废。
“怎么?看见我这么惊讶?”看蒋钺涵瞪大了眼睛的样子,肖骁调侃。
“你怎么来了?”
肖骁走到他旁边,自然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你昨天玩儿了一天的失踪,还不准我找上门?”
蒋钺涵给他倒了一杯水,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昨天有点事,对不起,失约了。”
听到这话,肖骁忍不住咬牙,将水杯推回到他的面前,“你先自己喝点水吧,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蒋钺涵将水退回去,拿起自己的杯子,默默喝了一口。
肖骁发现,韩杪说得还真没毛病,蒋钺涵惯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让你觉得自己连安慰的话也无从说起,好像那样倒显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不过他“有点事”说辞依旧让他生气,但他又不敢提起这个话题,挑破了说,就怕他又想起来,再更伤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