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都是干什么来的啊……
鱼铺掌柜进了自家后院,半天也不见出来。唐荼荼空着手站在鱼铺门口,傻站着替人家看了会儿摊,还赶走了一只来偷鱼的?大胖猫。
她蹲下掀开地上的?竹篓盖,往里看?。里头一篓子鱼骤见天光,啪嗒摆尾甩了她一脸水。
唐荼荼抹把脸,盖上这个,又去掀别的篓子。
里头都是活鱼,好像有三种?品种?,长得都挺规整,全是河鱼,按品种?和个头大小分开装着。她把各种?品类鱼的?特征认了认,还看?见一篓子半根手指长的小鱼,小得离谱,眼睛却倍儿大,不知道能做什么吃。
那五大三粗的?鱼掌柜却是个细致人,把妻子的?围腰拿出来,叫她戴上,又翻出来一把带了点钝的?剖鱼刀,怕刀太快叫她划了手,拿钝的?先使。
掌柜也不知道能教她什么,从鱼篓里捞出来一条活鱼,指导她怎么杀鱼。
看?唐荼荼拿刀比划在鱼头上,半天不动,鱼掌柜哈哈大笑:“丫头是不是怕?哈哈,我家闺女也不敢杀鱼……”
他话没说完,唐荼荼手起刀落,把鱼头剁下来了。
鱼还是活的?,鱼尾扑腾扑腾一阵蹦跶,她又一刀,把鱼尾巴也剁下来了。
“嚯!”鱼掌柜真心实意夸道:“丫头好胆量!可是鱼不能这么咔咔两下斩了,好些人家讲究,去头去尾就犯了人家的?忌讳。”
“什么忌讳?”唐荼荼没听过。
“鱼头不走,鸿运当头;鱼头一照,吉星高?照!家里有高?寿老人的,有临考学子的?,还有要开席面的,你去了头尾,人家要骂你坏心眼了。”
唐荼荼又默默把斩下来的头尾拼回去。
正巧此时来了位妇人,站在摊前一指她剁了头尾的?那条,“就这条称了吧。”
唐荼荼只当她没看?清,把拼在鱼身上的?头尾扒拉开给她看:“已经切开了……”
妇人截了话:“自家吃,要头尾没用,去了好。”
鱼掌柜手脚麻利地包好递过去,那妇人放下了十?五个铜板,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荼荼望着她走远,表情呆滞了好一会儿。
她瞳孔渐渐放大,满心雀跃起来,连十?五个铜板上不甚明亮的?光、甚至上头的磨痕都显得珍贵起来。
——这是两辈子加起来!开的?第一张!呜呜呜娘我开张了!
鱼掌柜不知道这傻丫头激动个什么劲儿,让她往边上让让,“来丫头,我教你,不去头,也能去了腮,刀从这里进去。”
不出半个时辰,唐荼荼把拍晕鱼、开膛破肚、刮鳞,过秤,拿竹叶打包……一套流程全学会了。刚开始还手生,卖出几条以后,连秤也用熟了。
华琼睡了个午觉起来,慢悠悠走过来的路上,她还寻思这半天工夫,荼荼应该是屁颠屁颠跟在鱼掌柜后头,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想想就有意思。
半天,应该够她把鱼铺的进货渠道摸清楚了,兴许还学会了如何定价,悟出了铺面为何选址在这里,看?出了这家铺子的?优缺点云云。
可走到鱼铺前一瞧,华琼一时以为自己眼睛瘸了。
唐荼荼一身已经不能看了,她把头发盘成丸子头,戴了顶斗笠,袖子捋得高?高?的?,一条围裙上全是鱼血点子,活脱脱一个小童工。
杀鱼开膛、刮鳞去腮,她一套动作还不是很熟练,却不慢了,华家的?厨娘杀鱼也不过就这速度。
华琼定睛往铺子里瞧,只见鱼掌柜跟叶三峰坐在铺子里,优哉游哉躺在摇摇椅上,喝着凉茶,俩中年男人吹牛唠嗑侃大山。
而自家闺女顶着大太阳,一个人站在推车前,把卖鱼的全套流程都包揽了,上秤称好,吆喝一声:“一斤三两,高?高?挑起!您看看?!”
生意竟然还不错。
她脾气好声音甜,不管客人什么要求都照办,有客人刁,让先去头去尾了再称重,有多放下三个铜板,让添条小鱼的,欺负她老实;还有客人让切块、让改花刀的?。
唐荼荼老老实实挨欺负,毫无怨言全给拾掇好,再包进荷叶里递过去,最?后给人家鞠个躬。
“您慢走,吃着好回头再来!”
华琼:“……”
感动盛京好鱼娘。
华琼站在路边,连的?看?着她做成了三拨生意,话都没变过,都是“高?高?挑起、慢走再来”,毫无新意,腔调却熟练至极,可想而知这几句话连着说了半天了。
杀鱼活儿不重,就是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口渴,唐荼荼手不干净,垫着布巾子拧开水壶,喝了两口水。
推车前又来了位客人:“杀两条鱼,挑肥的。”
唐荼荼一声“好嘞”且脱口,方觉得这声音熟,一迟疑,立马抬头:“娘……师父!”
满头大汗,生龙活虎,眼里晶亮——她还干得挺高兴。
华琼牙痒痒:“怎么?给人干白工,干得挺来劲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0点前。
纸扎香烛铺,就是现在的殡葬用品店。我记得我小时候太姥姥过三周年,院子里摆了两个纸糊的特别大的仙鹤,立体的,半米多高,站在那儿特别好看。要不是被我爷爷骂得太惨,我一定抱一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