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雪无问过那角儿的名字后,便仿若失了魂一样儿盯着他看,倒也呆了半晌。
那寒塘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胆大妄为的小姑娘们,倒也没恼,只是让戏班子的老板将钱还了去。
那老板本还想着他没生气,这银子能稳妥的到手了,哪成想到手的鸭子还得亲手送出去。只一副气急败坏的嘴脸将银子给了去,又将三人请了出去。
只觉得自己这个角儿真是不知好歹,多少富商想让他陪着作伴,只是宁死不从,不晓得损失了多少银子。
随后又站在那门前阴阳怪气的嚷嚷,“要我说啊,咱下九流就得有自知之明,什么样的身份就得做什么样的勾当,真以为自己装装样子就能清清白白的回去?我这银子吐出去多少,日后定也扒你一层皮。”
几人听了这话,倒是心里都有些明了,只觉得这角儿恐怕是不乐意私下见客的,但这老板的话也着实太过难听。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内瓷器纷纷落地的声音,显然那寒塘也是个有脾气的。
那老板听到声响更是气急,直招呼着,“快些来人,给我治治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不愿陪那些富商,竟连见正经客人都不愿,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说罢,便只见一群流里流气的汉子从后方的罩房冲了出来,穿的十分糟蹋,像是县城里头那些整日闲逛的懒汉。
有不少人见到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更是蠢蠢欲动,甚至还说着一些污言秽语。
几人又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个个都吓得花容失色,又互相抱作一团,只几个小丫鬟又在外头围了一圈。
那老板看见后不禁踢了一脚那要靠近的汉子,“作死,冲撞了客人你可赔得起?快些进去把那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按住。”
那些汉子听了这话倒也收了心,能来这后台见老板的人必是富贵之人,这要是有个好歹,明日怕就要蹲牢子去了,只听了话就往屋子里去。
几人见这老板还有些分寸顿时松了一口气,便快步往外头走去,又只听赵雪无哽咽道:“姐姐们,我没成想还会遇到这种事,今日可是连累了你们。”
江枕月闻言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后安慰道:“这事怎能怪了你去?那寒塘定是与这老板不合已久,今日我们也巧着遇上这事儿了。但这寒塘不似一般戏子,是颇有骨气之人,这般情景必要受了折磨。”
她本来也只以为,北朝虽戏子地位底下,但这般见一面应该是没事的,哪成想这里头竟有这些事儿。但也不禁十分佩服这角儿,虽身在泥潭之中,但心若莲般不染分毫。
只赵雪无闻言顿时大惊,连忙停住脚步询问,“那老板如此歹毒,可会令他有性命之忧?究竟为何这般对他?我们可要报官?”
“这老板自是不舍不得伤了他性命,那角儿实在太为出色,恐怕天下难找第二个,恐怕只当他是摇钱树罢了。但这事儿却是不好管,自是县衙里头的捕快来了,也只是教训一番,再走了这老板还会如此。”
江与乐因着大了一些倒是看的通透,但是这老板要为难这角儿,恐怕也不是因着今天银子这事,应当是日积月累的。里头的龌龊事儿,她也是连想都不敢想。
只觉得这角儿可惜了,只怕那老板狗急跳墙逼着他做些别的事情。
赵雪无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了几分明白,虽年龄尚幼,但是也猜想到其中的龌龊。
只见她小脸上有些少见的坚毅,只转身又向那角儿的屋子跑了去。
姐妹俩见状大惊,只跟着想把她拦下,又在后头使劲喊她名字。那屋子里头不知是何情景,那些汉子又实在不像好人,若要遇到危险可就麻烦了。
可那赵雪无是铁了心要回去,自是众人拦都没拦住。
再等几人又到了那门前,只听屋子里头一阵污言秽语,难听至极,似是要侮辱了那寒塘。
那老板见她们去而又返,此时也没了好心情招呼她们,只觉得心疼银子,更不愿见到几人。
只听赵雪无对那老板开口说道:“我把银子再给了你,你叫里头的人把寒塘放了,我也不用见他,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说罢,便把整个荷包都丢在了那老板手中。
那老板哪成想还有这好事,连忙掂了掂荷包,随后眉开眼笑,“姑娘可真大气,这也是那寒塘的福气,小的这就把他放了。”
随后,只听他一吆喝,那屋子里头的汉子便一个个的骂骂咧咧出了来。这次见到几人倒也不敢造次,只又回去了后头的屋子里面。
赵雪无顺着门缝,便看见里头的人正坐在地上,嘴角还有一抹血迹,衣衫也有些不整,她也不敢想他遭受了什么样的侮辱。
只是转过身去,对着姐妹两个说道:“让姐姐们担心了,咱们回去吧。”
江枕月点了点头,只随手又把屋门关上了,便跟着一起走了。
快到酉时的晚风也是十分凉的,几人披上了披风便上了马车。因这一遭,使得气氛颇为沉闷,倒是一句无话。
待到了县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几人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门房的捕快们也眼疾手快的递上了灯笼。
只是也碰巧这个时候温家兄弟也刚回来不久,几人这一照面,江枕月便想起来了那日之事,便也不敢多看,只说先去灶房做些吃食。
而那温檀只远远的见着她便笑了,他又是两日没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