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小饭馆的烤炉终于砌好了,正是个狸奴小爪子形的,煞为可爱。
江枕月见了自是又惊又喜,觉得心都化了。但转头一想,赵兄一看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少年郎,怎地将烤炉做成这种萌物姿态,也是让人不禁好奇。
“赵兄,你难道也喜欢那小狸奴?怎就做成了这个样子?”
赵青云看了她那有点狡黠的样子,便知道自个儿被误会了,“倒也没有,家中妹妹养了只白色狸奴,她得知饭馆之事曾来过,正巧着遇到了工匠,就砌成了这般模样。”
他倒是曾经试图阻拦过,这东西连做饭的大师傅见了都有些羞涩,怎好配男儿使用?但是妹妹向来可爱任性,只得依了去了。
江枕月倒是头一次听他讲家里人,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好奇更是有些隐忍不住了。
“赵兄看着家世甚好又颇有学问,怎就突然来这个小县城里头了?”
“家父曾在扬州为官,因着前段日子的洪水受了影响,我与祖父妹妹三人便回来了这,此地也是我已故祖母的故乡。”
有着细枝末节他倒是难以透露,但这些倒是并不在意。
但心里想到那苏州知府也觉得着实可恨至极,若不是因为他贪污粮饷,自己父亲又怎会被牵连贬官至蜀地。
本来他也曾对朝堂生活有所向往,也想着日后做一名好官,自启蒙起便认真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考取功名,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
但自父亲受了这等冤屈,父亲昔日的同窗好友皆闭门不见,甚至京中师长还将其逐出门下,人心冷落如此,又官官相护,他的心也早凉了。
他还记得自个儿父亲带着母亲启程的那日,妹妹和母亲抱头痛哭依依不舍夹杂着祖父的安慰,临别时父亲那绝望苍凉的眼神,让他刻骨铭心。
绝望的何止这个官场,更还有人心。
他父亲身为扬州知府日日夜夜只想着为百姓做实事,也从不贪污受贿,可自京中旨意到来,又何曾有一人为父亲说过话?
自从这,考取功名便再也不是他所想的了,他也开始十分厌恶这场事件中的所有官员。
江枕月听了这话便知道自己不好再问下去,又见他脸色变幻莫测,便知道这家世恐怕并不简单。
“昆山县风景也是极好的,阳澄湖的蟹每年也是膏肥体壮鲜美的很,赵兄既然来了便不会后悔,明年中秋我请赵兄品尝一下,另外令妹的眼光着实不错。”
她倒是也不好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但想到那猫爪形的烤炉便觉得颇为可爱,只想着赶紧用了做个红豆派尝尝。
赵青云闻言便笑了,又细想了她刚才的那番话,江弟怎会觉着这等事物可爱?不禁又觉得是女子那般想法多了几分。
待又说了一会儿话,江枕月便去后头大师傅那里准备将红豆派的方子亲手教了去。
她先是拿出来了用羊乳做成的黄油,这是她之前一点点做下攒出来的。因着颇为费时费力还费银子,眼下也只有很少一部分。
大师傅看着好奇,江枕月也细心的告诉了他黄油的整个做法。
而后又用了白面和黄油裹在一起做成了面团,压成了一张张的饼叠加在一起,这酥皮便做成了。又用红豆沙掺了些红糖做成馅料卷入酥皮中,将周围压实,上头刷了层蛋黄,再放入那烧好的猫爪烤炉中,只等着一刻钟便可出炉。
江枕月又把比例仔细的写出来告诉大师傅,因着用的料子都颇为值钱,所以这等东西最好从不失败。
大师傅一听一看,心中便知道如何去做了,又觉得这种东西馅料随意切换,只做成甜口的就可,这少年郎居然一丁点儿不藏着掖着真是难得。
待烤出炉,满院子都是红豆派的芳香,只惹的一旁裁缝铺的老板娘大声嚷嚷,“作死了,哪家的大早上的做这么香的东西。”
江枕月听了便笑,咬了一口新鲜出炉的红豆沙,只觉得香甜软糯,其他几人尝了一口皆是赞不绝口。
随后又和赵青云商议了分成的事情。
赵青云那头也在大师傅那边得知,这东西用料精贵,卖的时候倒不是很容易,但方子难得,光那黄油便是别人想也想不到的东西,但馅料又能随意切换,着实是个上佳的点心。
他想了想,便提出只要是这酥皮做出来的点心,无论是红豆派还是别的,都能分她一成,当成是长期的买卖,只说方子只能卖他一人。
江枕月听了这话也没什么不同意的,只觉得他家世不简单,又在经商方面颇有经验,定也能将小饭馆做好了,不愁日后赚不到钱,自己能分成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这派只能做成外带的点心,她倒是也推荐了赵青云卖这个的时候可以随着节日改变包装,更是能多卖一些。
两人又谈了一些杂事,江枕月又得到了二十两得定金,这才离去。
回去的路上,海棠不禁感叹道:“这红豆派着实美味,但是这般精贵的东西也不晓得好不好卖,不过二姑娘这银子赚的可是真快,普通百姓一家人一年也不过才能赚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