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水患,城中医馆早就歇业,郎中也都不愿出诊,但若是知县相请,必不会拒绝,自个儿妹妹的病也就不会被耽搁了。
到了正院,恰巧温家兄弟正和江承志讨论治水之事,但此时的江与乐哪里还顾及的了这个,连忙就把妹妹生病的事告诉了父亲,一副焦急的模样。
江承志本就十分在意自己的两个女儿,此时堤坝已经修筑完成,心中大石头早已落地,听闻自己女儿因着饮食之事生病,更是觉得心都揪了起来,哪还顾得了旁的。
“为父这就带人去县城里头找郎中,乐儿在家中好好照顾你妹妹。”
又对眼前的两位少年郎带有歉意的说道,“刚才的事待有空再议,本官先走一步。”
而温家兄弟听后只是一同说道,“恭送先生。”随后连忙行礼送他出门,早前因着治水和科举之事,二人就受到江承志不少指点,所以后来就改口叫了先生。
而江与乐也只是微微屈膝后便一溜烟地跑回了寄春居。
不过温檀自己都没察觉到,他那脸常有的笑容听到小丫头生病后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剑眉。
他自觉得这种情况下的病,也只怕是和近些日子来被玷污的用水有关系。
因着连日来的大雨,井水早就和淤泥和一些落叶之物混合在了一起,而那小丫头一看也是自幼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的,身体必是十分娇弱,无法受用这等用水。
想到这里,温檀也只当是自己觉得用水有了问题,怕后面影响多人,形成传染之势,心中这才觉得有几分抑郁之气,并没有往深了想。
而温长归倒是注意到了他的这番模样。
好像一提到知县的小女儿,自个儿兄长就会很在意。又想到这知县的两个女儿皆是倾国之貌,心中不免有了几分计较,难不成兄长是个贪恋美色之人,所以对那小丫头一见钟情了?
想到这儿,他便不怀好意的看了温檀一眼。
心中又啧啧惊奇,兄长本就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又因着家世好,想送上门来的大家闺秀数不胜数,没成想兄长看重的居然是样貌,而且还得要年岁小的!
温檀转头看见自己弟弟这番表情,眉头皱的倒是更深了。
再说江枕月那头,在众人的照顾下,也是好受了许多,勉强倒是能喝几口汤水不吐了。
而江承志也带着人回来了,同行的也是城中有名的郎中。
那郎中隔着纱布把了脉,又仔细的询问了病情,只说是“泄泻”,因着脾胃虚弱造成的,又给开了几副药材这才离去。
不过江枕月虽是不懂中医,但是按照自己的病情也是有了几分猜测,自己恐怕是胃肠炎,和这郎中说的应当不差什么,只期盼着自己能早点好起来,不叫家人担心。
海棠煎了药后本想着喂她喝下,怎料江枕月一闻到这味道便呕吐不止,更别提喝下去了。
直急的家中众人团团转,喝不下去就是再好的方子又有何用?
待温家兄弟再听见消息,已是两日后了。这还是因为江家小厮在私下议论,二姑娘只怕是快不好了之类的话,这才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本来泄泻并不是多大的病,但江枕月这病来得急,倒不像是因为脾胃虚弱导致的,几日来又吐了好几回,一点儿东西也吃不下,更别提吃药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也没醒过来。
这事儿让整个县衙都陷入了沉闷的气氛,温檀再见江承志时,只觉得眼前的中年男子颓废不堪,似是被抽走了生气儿。
“学生见过先生,令媛如今身体可有好转?若有学生帮得上的地方,还请先生告知。”
江承志原还以为兄弟俩来请教学问的,正想打发了,现在的他可没有心思关注其他东西。哪成想是为了自己女儿的病情,而后又觉得两位少年郎虽是京中贵人,与他有了露水般的师生情谊,但是也是真心实意待他为师长的。
不禁叹道,“小女恐是不好,在这个时候也别无他法,只期盼上天垂怜。”
说罢又自觉难过不已,倒是落了泪下来,只觉得自己一家人命苦。
温檀见到自己先生居然哭了,便知道那下人议论的恐怕竟是真的。但一想到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倒也不希望她就因为这个香消玉殒。
“先生勿悲,学生在此地也认识一些旧时下人,这就去询问他们是否有治病的法子。”
江承志闻言连忙道谢,但也不觉得真就能靠两个还未弱冠的少年郎救自己的女儿,又想到二人毕竟是高官门户出来的人,也就存了一丝希望。
而温长归更是坐实了自己之前心中所想,自己兄长就是看上那小丫头了,但是只是瞧了一眼温檀,并没有吱声。
二人随后便又去了东街的棺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