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无泪。
好在天色渐渐亮了,周堰凭借上次的记忆,废了几张疾行符,好不容易回到通虚峰。
清晨,虚凤趴在桐树上。
周堰一头撞在洞穴门上,撞得眼冒金星,正疑惑是不是灵石拿错了,洞穴上空出现一段金色的文字。
随着文字展开,师父的声音在周堰脑海中响起。
“周堰徒儿,为师此行前去藏心秘境与两位师侄会和,为防魔头吕婴朝再来犯,与掌门师兄商议由通玄峰来保护你,在为师归来之前,你可暂住参牧洞。切记平日不可松懈修炼,坚守本心,对外物等闲视之。修为难得,道心易破,仙途漫漫,缺一不可,尽全力为之,无人讥,无人耻。”
文字缓缓飘落,化作一封底色为金色的信。
周堰用手接过那封信,久久才回过神来,师父,就这么离开璇玑门了······
他站在通虚峰峰主洞穴前,抵住洞门,推不开。
竟是真的······
何时会回来?为什么不说何时会回来?
周堰心底泛起一阵酸楚,被祖师言当作痴情种也没掉落的眼泪,这会儿不要钱似的送给脚下的石头。
就这么把他丢给掌门了?
说要带着修仙,说要一起长生,感悟大道······哪样做到了······
整个璇玑门,他真正认识的,只有这个从头就跟着的师父······为什么要走呢······
周堰知晓自己或许该懂事一些,师父离开,定有他的原因,有他的苦衷,但连面不都见,只留下一封信就走了,这叫什么?
他坐在洞穴前一块大石头上,眼眶红通通的,直勾勾盯着远方的朝阳,哪怕虚凤感应到主人心情,从树上飞下来,将尾巴搭在他肩上,无济于事。
太阳在空中转过一圈,如往常般降落,一弯上弦月登上夜空。
肚中饥饿,发出抗议的声音。
“嘎扥······”
木头蹭过石头的声响从下而上传来。
周堰将埋在两臂中间的脑袋抬起来,愣神地看着那道霜白色身影,推着轮椅,缓缓登上此处。
“牧其师兄······”你怎么来了······
牧其把轮椅推到周堰身前,松了口气,扶正脸上玄铁面具,嘴角弯了一弯,“今日可算体会一番凡人残障之苦。”
他俯身伸开两臂,意图拉周堰起来,可惜距离稍远,没有成功。
周堰侧着头匆匆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站起来跑向他,接住轮椅背靠两轴。
“师兄你还没恢复灵力,怎么就出来了?”
牧其扭过头,看到周堰红通通的眼睛,略惊讶了一下,随之解释道:“宋长老将你托付给通玄峰,往后还要住在参牧洞,我自然要对你负责。今日你迟迟未来,我只好走这一遭了。”
“原来如此······”
周堰低下头,不与他继续对视。
“师兄,师父什么时候会回来?”
牧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藏心秘境五十年开启一次,机遇虽多,险情亦数不胜数,若误入道家前辈空间,或许一辈子都回不来······”
周堰将头低得更朝下了,声音有些梗咽:
“为什么要去那里?他若一直不回来我该怎么办······”
牧其总算知道小师弟失常的原因了,轻笑一声,两手托住他下巴把他脑袋托起来,认真地说道:“不会。宋长老这是第二次前去了,颇具经验,不至于一辈子困于秘境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炼,不至于他回来太失望!”
由于脸庞隐于面具之后,双眼更加应引瞩目。
周堰措不及防对上那双夺萃明眸,耳朵到侧脸都在发红,失神许久,才将牧其的两手抓下来放到他自己双腿上,自己急忙背过去,猛吸一口气。
“师兄······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自入璇玑门,扪心自问,从未于修行一途懈怠,可是······”
“可是什么?”
周堰转过来,重新面对他,坐在地上,摊开双手。
“可是真的有用吗?五灵根很难筑基吧······不能筑基,实际根本从未踏入仙途,何谈大道苍生?且我干什么都不行!我试着学种灵草,一夜之间灵药园全毁了······想收服一只最低阶的灵兽都没办法,也没有在【缘剑齐神】洞拿到剑······我可以继续笑嘻嘻,听信师父安慰我的话,只要坚持,一定可以筑基,但我又不是傻子,究竟会如何,这么久了,我总能知道个大概!现在师父也走了······他带我回璇玑门,我以为我可以,然而从来不是如此······你们笑话我也是应该的,毕竟,等我一头白发,老死病死时,你们还很年轻,就像掌门一样······总之我们从一开始就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