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纪驰君从来没有想过那一个纸团竟然能帮自己到如此地步。
若是究其原因,那纸团的存在不过是顺手而为。
适时于星晏离开后,他一人待在屋子里有些难受,也曾想过一走了之,正巧元以修用书信已催了他有些时日了,他起身走到窗旁,屋外小雪绵延,和九回山上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同。
如果一定要说有何难以割舍的,大致也就是席承仪一人了。
只是现下席承仪的态度,让他只觉眼前是乌云遮天,看不见曙光。
他冷哼一声,伸手往窗沿处一拍,便转回到桌子旁,取来纸笔,本想写些牢骚之言,临到落笔又只有‘我走了’三字而已。
写完后纪驰君摊开纸条,视线在那三字上停留许久,难道自己当真要如一个逃兵一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犹豫再三,纪驰君还是将这纸条揉成一团,扔掷在了桌面上,不愿再去触碰。
此时席承仪还未回来,他也不知席承仪是不是故意躲着他。
纪驰君低下头长叹一声气,心里的难受像是长了手,攥着他的心,久久不肯放松。
“世人都道酒能消愁,我这处虽然没有,但是尹师兄那里多的是好酒。”
纪驰君站起身,衣袖拂过桌面,打开了房门,往尹信鸿的房间里走去。
‘叩叩。’
纪驰君敲门唤道。
“尹师兄在吗?”
屋内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老一会儿,尹信鸿才在屋内问道。
“纪师弟何事?”
“师兄,师弟有大事要与你商议,可否开一下门。”
“来了来了,我这都快睡下了,怎么早先不告诉我?”
尹信鸿边说话边朝门口走来,开门时,纪驰君正乖巧的,带着笑的站在门外。
“怎么了?”
“我先进来了,再告诉师兄你。”
“诶?不行!”
尹信鸿拒绝的话刚说出口,纪驰君已经猫着腰从旁侧溜了进来。
“尹师兄,我陪你喝酒吧。咦?”
尹信鸿本想将纪驰君拉出门,可一听到他咦了一声,便知道他已经看见了,哀怨的叹了声气,而后反手关上了门。
“师兄...你这是?”
纪驰君指了指桌面。
桌面上的茶杯与茶壶被堆到角落,正中央显眼的地方正摆放着一张信笺和笔墨。
信笺上已写了麻麻的小字,但定眼细看,其中还有许多黑团,许是尹信鸿写错了字,便涂抹了。
纪驰君本想当作没有瞧见,只是这桌面太过显眼,他若瞧不见才是奇怪了。
“哎,我以为你只是站在门外不会进来,所以未收,哪里知道你一侧腰便进了屋里。”尹信鸿坐到桌旁,挠了挠头,“既然你来了也好,快帮我看看这信怎么写。”
纪驰君顺着尹信鸿指出去的方向一看,原来这信是写给于星晏的。
他二人此刻境遇相同,纪驰君投了个同情的眼神送给尹信鸿。
但细细想来,于星晏前脚才告诉他,她自己对尹信鸿也是有情意的,这样看来,似乎同情二字又用不到尹信鸿的身上了。
“哎。”
想来想去也只有他纪驰君的命这般不顺。
他这一叹气,尹信鸿慌了,他连声道。
“这写不出来就算了,没事,我的文采也不好。”
‘要不师弟你替我暗示暗示他。’
于星晏早先说的这话在纪驰君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他似乎有了些想法。
“师兄,写不出来可不是文采的原因。”
“那是”
“师兄知不知道这些个文人名士为何如此有才华那是因为酒!越好的酒越让他们感慨颇多,心里有了想法,落笔自然顺利。”
纪驰君的这几句歪理邪说,倒是让尹信鸿当真思索了片刻。
“有道理!有道理!”
尹信鸿站起身,就欲去床榻后方的方柜上取酒,蓦地忆起早些时刻师兄们打趣自己可不要将酒喝得一滴不剩,他便出声告诫自己道。
“只喝一壶,只喝一壶。”
纪驰君可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听尹信鸿这般说道,有些发笑,等酒上了桌,哪里还记得只喝一壶。
酒意朦胧之时,已不知是何光景。
纪驰君心里存着烦闷,便借酒消愁,倒是尹信鸿仍然没有忘记早先喝酒的原由,他一杯接着一杯,却仍旧下不了笔。
纪驰君右手撑着下巴,看着对面坐着的尹信鸿使劲抓着他自己的头发。
“快点想啊,为什么别人喝了酒就能写出气吞山河的豪迈诗句,到你这,连句不入流的话都写不出来!”
看着尹信鸿盯着信笺,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
纪驰君嘴角一勾笑出声来,他也是醉了,眼睛微睁,伸手在尹信鸿的信笺上点了点。
“其实你写不写都没有用处,若是互相喜欢,你只需告诉她,这事便成了一半,若是对你无意,你纵是将这天上月亮,水中倒影捧到她的面前,或许也得不到她的一瞥。”
“啊?”
尹信鸿打了个酒嗝。“这么说,我岂不是没有法子了?”
“尹师兄你哪里都好,就是不爱将心事说出来,于师姐也喜欢你许久了,她只是觉得你既然不说,那自然有自己的思量,若是由她提前说出来恐会影响到你。”
尹信鸿先是呆愣了片刻,而后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