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雍的这番发言,其实很毒,甚至是可以说戳中了一切关键点。这番发言的关键点在于,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否认过自己的失败,以及顾栩在任上的成功。之前萧敬之以为的一切,全部都落空了。
不过仔细想来,这的确才是对顾怀雍最有利的发言。为什么要否认顾栩呢?顾栩本来就是他的儿子,承认自己儿子做的好并不丢人,也可以从侧面说明“我们顾家管的就是好”,进而间接给自己脸上贴金。一般人可能会因为之前才和儿子斗得不可开交而在此刻赧于承认对方的正确,顾怀雍这种人却无所谓,他要的只是回到盘古集团的权位上,个人的脸面完全不重要。
顾怀雍先说了现状如此成功,再论述了顾栩没有能力进一步带领盘古集团继续成功,这其实就是在潜移默化中暗示观众:你们必须换人,如果你们想要烈火烹油的现状继续维持的话。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顾怀雍说是他自己。
偏巧这一套理论,反对派如萧敬之都没法闭眼反对:老总裁确实在他说的那些层面有优势。当年老总裁最大的问题,除了对员工差外,最关键的就是他对未来判断错误,连续压宝错了好几次,错过了几个发展窗口,这才让本就火山边缘的董事会彻底对他失望。
但现在,对未来的压宝顾栩已经完成了,老总裁也承认了这一压宝的正确,并且表示自己不会更改既定战略——那么就给他自己留下了很多的空间。而在那些空间里,老总裁确实一直都做的不错。在这些上面顾栩就有些虚,他年轻,人脉缺乏,而他较短的工作经历也很难令年长一辈对他完全放心。
老总裁别的不说,就凭他积攒的那些人脉,只要他舍得下脸拆借些面子,在MO初期就卖出一堆量是没有问题的。
顾栩仍然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你不意外吗?”萧敬之问。
“不意外,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说。”顾栩笑了笑,“而且我父亲也没说错,他是不可能害我们公司的。这一套理论,从表面上来说,是无可指摘的。”
萧敬之抓住了顾栩话里的关键词:“表面?”
“其实萧董你想的比较多,”顾栩淡淡道,“将军决战在战场之外,我和父亲的对垒,早就在踏入这间会议室之前结束了。”
“结束?你们和解了?”萧敬之吃了一惊。
“不是和解,在公司的事情上,我们永远没法和解。我只是说,功夫在场外,对于那些大股东来说,我父亲的这些话,又能起什么用呢?他们早就决定好了。我父亲也知道,他只是想这么说来拉那些浮动者,比如正在观看网络直播的散户。此外,他这番话,大概是特意说给我听的。”
“他想让我明白,他绝对不会害盘古集团,他想让我明白,他跟我一样热爱着这个公司,他想让我明白,我对他的一切基于公事上的轻蔑、愤怒、厌恶全是错误的。”
“所以你就任着他这么鼓动散户?”
“当然不。”
“你有后招吗?”
顾栩没有再解释,而是打开了手机,而另一边,文国勇问股东们有什么想要提问的,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岑商敲响了桌铃:“岑董,你有什么想问的呢?”顾怀雍问道。
“我是第三股东,有发言资格,”岑商简洁地说,“所以我想把我的发言资格让给顾栩,让他来回应你的发言。”
寂静,全场寂静。“没问题。”顾怀雍平静地说,他像是一点也不意外,“顾栩也是股东,他有资格发言。”
“顾栩,你可以发言了。”文国勇说。
顾栩最后看了一眼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