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朝十会在这儿?
花夕惊讶地瞧向神色自若的朝十,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妞儿,你确实是做梦。”朝十温柔地拥住花夕,“逃避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
“你消失了。你骗我。”他以朝十的身份接近她,骗她喜欢他,骗她伤害她,骗她会在外头等她,“我醒了,可外面没有你。”只有那个讨厌的魔头。
“花夕,我没有消失。我和紫钰是同一个人。”朝十撩起花夕的长发,贴近她的额头,“我知道你恨我骗你,我也没资格求得你的原谅。但我不能失去你。”
“即使我不是云烟,即使我曾是一个妓,或者一个瓶子?”花夕仰起素净的小脸,对上朝十深邃的眸,“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管你曾是什么。”朝十搂紧了花夕,“你都是我爱的女人。”
“我不想再受到伤害了。”花夕揪住朝十的衣袖,“我不是无坚不摧,我不是无血无泪。”
内心的伤,她不说,不意味着她不痛。
“我知道。”朝十颔首,重复地说,“我知道。”
“那你让紫钰别再喊我小贱人了,我不喜欢他侮辱我。”花夕低低地说。
化身成朝十模样的紫钰,幽暗的紫眸里掠过几许复杂,他哑着嗓子道:“那你想让他喊你什么?”
“花夕就可以了。”她见好就收地依偎进他的怀里,“他别再故意欺负我,我就满足了。”紫钰明明不用在意这些,他想要她,她并不能拒绝。但他偏偏还要扮作朝十,真当她分辨不出来么?
盈盈秋水似的美眸闪烁着精明的潋光,她其实没想过自寻短见,损毁身体只不过想替墨青解咒,还他一个恩情。
至于紫钰,让他担忧一下自己也不错。
她知道自己能复生,才会赌那一刀。当然她不会告诉这个魔头真相。
谁让他先前欺辱她欺辱得那么过分。
她就是没法抽他几十鞭泄气。
尽管她仍然回忆不起前世的记忆,但如天君所言,无需强求了。
不论她曾是什么,她只要知道她现在是花夕即可。
“你肯醒来了吗?”他头一回如此小心翼翼。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紫钰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点什么?嘴上再怎么不情愿,他的行动仍会率直地承认。
他要她,该死的想要她!
而游刃有余的她,并未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扬起浅笑。
不急,反正她还有大把时光。
东国的凤宫,良夜觉察到契约的中断。
莫非墨青杀了花夕?不能吧,墨青真下得去这个手?但除此之外,他不可能解除和她的血契。
良夜烦躁地踢了踢小道上的石子,小石子骨碌碌地滚到一个恍若无神的男人脚前。
这个男人她记得叫幽兰,是魔界的花魔之首。
“良夜。”一个冰寒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良夜回过身,只见天君一瞬不瞬地盯住她,“你玩够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良夜略显惊慌地往后退去,而天君则上前一步,将她逼到了幽兰倚靠的树下。
看了一眼幽兰,天君转向良夜,冷冷地反问:“你一个仙母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是来捉我回去的?”良夜戒备地暗自蓄力,指间缠绕的红线蠢蠢欲动。
“这么多年,我一次又一次看在云烟的份上放过你。”天君语重心长地叹道,“可你仍旧执迷不悟。云烟那么爱你,你是怎么回报她的?”
“放过我?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天君你?你说云烟姐姐爱我?你们这些男人都被她骗了!”红线随着激动的良夜而左右摇曳,“明知我喜欢魔尊还故意接近魔尊,只会扮无辜装可怜,我不过是回敬她而已,我……”
天君扇了良夜一巴掌,直把她的脸打偏了过去:“云烟就是太宠你,才让你变成这样。你和我回去,我会按照仙规来处置你,将你永世禁闭于仙宫。”
“呵呵。”良夜干笑了几声,“天君你真是没用的男人,难怪云烟姐姐当年爱上那个魔头。”
“良夜,你惹怒不了我。你该知道这些话没有用。”天君的掌心燃起天火,“我不想对你动粗。”
“天君,我打不过你。可我也不会如你所愿。”良夜走向幽兰,环抱住仿若无知无觉的他,她踮起脚,附在他的耳边,柔柔地笑道,“幽兰,你爱的山神,是我杀的哦。”
“良夜你!”天君来不及阻止,幽兰的花藤便迅速刺穿了良夜的心口。
霎时间血花飞舞,良夜摸了摸幽兰的头:“你…做得很好。”
“为什么?”天君凝视着良夜。
“我…情愿死…也不愿放弃……”良夜抱着花藤,倒向幽兰,“花音,对不起…要你陪我走了……”良夜迷离地朝着氤氲的空气伸出手。
但她什么也没抓住地垂落手臂。
直到幽兰吃完良夜,天君才转身离去,独留下飘渺的背影在这细碎的血雾前。
凤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她守在外边真的快睡着了。
当紫钰横抱着花夕走出魔禁之地时,她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不为别的,她从未在门主的魔颜上见过如此温柔的表情。今儿天下红雨了吗?
“花夕!”见紫钰放下花夕,凤凰连忙奔上前,拉住花夕的柔荑,“你终于醒了!”
花夕复苏后的几日,魔界难得迎来了风平浪静。
紫钰当众宣布要娶花夕为妻,封她为魔后。
可花夕本人似乎对此兴趣不大。
她心心念念记挂的是另一件事。
魔界的花圃,幽兰绽放的花身前,一身青衫的墨青负手静立着。
听到曼妙的脚步声,不意外的墨青微微侧过脸,朝向突然而至的花夕:“你来了。”
良夜与幽兰接连消失。
原以为墨青一去魔界再无音讯,定是失败了的魅红,几近绝望。
数年间,魅红派了更多人马,到处打探花夕的下落。
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花夕或许真的回不来了。她在彼方过得如何,好与不好?
丝毫没有头绪的魅红,忧心忡忡地回到凄清的寝宫。
这时一阵微凉的轻风从雕花的窗栏吹入,拂过薄纱般的白色帷帐。
靠窗的桌案上放着一页信笺,被微风扰乱地飘落至魅红的双足前。
桌上还静静地搁着一枚红艳的珠钗,上头的虞美人似在无人的宫殿中等候许久。
见到这枚当年她赠予花夕的钗,魅红立即弯下腰捡起信笺,她颤抖着展开,上面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珍重,勿念。”
花夕没有事,她还好好地活在某处。魅红热泪盈眶地握紧了钗。
宫门外,墨青问戴着面纱的花夕:“不亲自去见她,就这样告别好吗?”
“亲自见到她,我便不想回魔界了。”唇角微扬,花夕望了望气势如虹的殿宇,语气透着些许落寞,和坚定,“我知道魅红姐在努力,我也会为新的人生而努力。”
即便不见面,距离相隔甚远,她和她仍牵挂着彼此。
这一点不会改变。
“你以后打算生活在他身边了?”墨青轻轻地问。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花夕笑靥如花地凝望墨青。
“比如。”清冷的眸光闪了闪,他朝她递出手,“和我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