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吗?”景决喘息很重。
“累。”童殊如实答,不像初与景决相处时不肯说疼不肯说累了。
“尽兴了吗?”景决通灵玉的身体,汗意不重,只额边鬓发湿了一些。
“嗯。”童殊匀着呼吸,打架后面上的热潮正盛,眼眸闪亮,神情间满是尽兴的亢奋。
“不打了?”景决替他捋开额边湿透的发。童殊这副身体的底子还是弱了些,若是足够健康的体魄,这样的打斗不该汗如雨下。
“你说呢?”童殊身有残疾,力量和境界又不如景决,错过初期,基本就失了胜算,打到此处已是竭力,于是道,“我输了。”
景决道:“平手。”
童殊不置可否地笑着看他。
两人都在极力地调息,然而视线里的温度一直在升攀,目光粘着胶着,呼吸不缓反快,心跳从有力振奋变成凌乱急促,反而比打斗时跳的更快了。
两人都抿了音,谁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危险、亢奋而又暧昧的对峙之下,他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人先动一下。
像是无声的询问:
还打么?
当然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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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眼里都烧着火,分不清是谁先出的手,他们用力地将对方拥进怀里,混乱的吻咬在唇间。
童殊本就汗湿衣襟,方才的汗才落下去,新的汗又涌出来,整个人像条滑不溜秋的游鱼,引诱着蛟龙翻江倒海地追逐。
方才那一场架在最酣处堪堪停住,战意嘶咬着,被推到了新的高峰。
扯落衣衫的动作急切,一切都乱了章法,一下扯不开的地方便改为推高,他们急切地想要坦诚相见,你来我往如同过招,激烈得火光四溅。
欲望和实践,都是洪水猛兽,一个比一个凶猛。
……
童殊鬓边湿发沾在眼角,如浓墨画在眼角的潮红上,强烈的浓色映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惹眼,眼角、眉梢和指尖都含着欢欲。
他眼里很快起了雾,而后泛出潮光,泪水控制不住地溢出,浸湿了脸颊再滑进身下的软毯里。
魔王大人自从被人打开身体之后,便添了蚀骨的媚意,他眯着眼瞧景决时是勾引,睁着眼望是鼓励,奈不住地闭上眼则像是拉着人沉沦。
共沉沦。
这世间没有鬼门魔王,也没有臬司仙使。
此刻只想叫这天地不醒转,天幕莫打开。
主宰白昼过分辛苦,操纵黑夜才最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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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的床前铺了一方上好羊毛地毯,厚实而柔软,干燥的毯子很快便濡湿了,柔软的绒毛为翻滚的潮热添柴加火,垫在颈下的大靠枕,被童殊止不住的眼泪浸湿了一片。
夜暮早不知何时降下,夜的每一刻都被无限放大,长得仿佛可以没有尽头。
童殊承受着强悍的力度,难以喘息,他攥皱了身下的毯子,指尖失力时沾着红潮,又在绷紧时又变得发白。
很脆弱,又很诱惑;很干净,又很邪恶。
童殊自始至终没有说要停,也不知多少次了,他累得没力气了也只抵着景决的胸膛喘息,然后迎接下一次夺去他呼吸的吻。
这夜,再浓一点吧,童殊想,吞噬了他才好。
好叫他和景决能做尽一切想做的事,唯有欲望才最真实可靠。
才叫他知道,这人间值得他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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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到底身子底子不好,元神是靠灵宝固住的,他到后面累得指头都抬不起来,全身软得像没骨头似的,景决抱他起来沐浴时,细小的动作,他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
他靠在浴桶里便睡着了,放到床褥间的时候,整个人陷在柔软里,闭上那双生动且英气的眼睛,他显出几分脆弱,像一只易碎的白瓷。
景决细瞧了他片刻,熄了床边烛火,合衣躺下搂着人,直到童殊呼吸绵长了,起身转出外间。
他摊开信纸,略一思忖,在信首写道——洞枢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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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疲惫极了,却也没睡上多久。
夜半时,他耳中终于响起了山阴纸传音符传来的声响,有人推开了门,进了行止殿。
童殊半睡半醒间,直觉时间不对,这时辰景行宗除了监司和信使还在值班,其他司堂皆已歇下。有什么公务非要这么晚才办?
童殊艰难地想撑开眼帘,实在累得无力,索性闭着眼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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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如?你今天怎来了?”景昭的声音从殿的另一侧传来。
阿如?素如?!景昭私底下竟是这样唤焉知真人的。
童殊耳朵抖了一下,惊得半睁开眼,没料到未等来景昭听密报,却要听到景昭夫妻谈话。
素如冷淡的声音自中门传来:“不欢迎我?”
“不是!”景昭快步靠近,急道,“只是你昨日才来过,我不敢想,你今日又肯来见我。”
听到这里,基本可以料到接下来的就是夫妻间的私房话了,童殊觉得不妥,正要施一道断音咒,忽地听到素如道:“决儿改变主意了?”
听到提到景决,童殊的手顿了顿,忽然掐不下去,这个答案,他也想听。
传来景昭的回答:“不知,我也已经管不了他了。”
接下来便是脚步出门的声音。
景昭追过去,大约是打翻了一叠册子,一阵书页翻落的声响后,景昭的声音响在中门:“阿如,不走好不好?”
素如不言。
景昭低声恳切道:“我近来,时常害怕你一走就不回来了。”
素如声音生冷:“你当真害怕?”
“阿如,为何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此事该问你。”
景昭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