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童殊只讷讷点头。
显然他这种表现并没有获得景决的满意,景决走近了又道:“惜暮,女子修行不易,你该多体谅素夫人。”
“好好好。”童殊心中哀嚎:我真的不想再聊下去了。
所幸景决并不纠缠,点到即止。
只是,这对话一打住,那童殊压了一肚子的疑问,便也失了问的机会了。
冉清萍的说的理所当然,但童殊仍有不解,比如就算定婚约,为何是定的景决,景决又因何会同意?以景决的回溯来看,婚纸是在十九岁之前定下的,他实在不记得十九岁前与景决还有什么更深的交往。他还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仅凭两面之交便能让景决情根深重。
他不由深看几眼景决,酝酿着如何以景昭的身份引出此话。以景昭与景决私下里的关系,肯定是已经知道的事无俱细,该怎么引出话题是个难题。
思索良久,担心又惹景决思虑过重,便此作罢。
而后他与景决收拾了大殿,临走时童殊多看了一眼这座破庙。此庙离甘苦寺只有半日脚程,按说是一座千年名刹在此附近,这座庙是收不到多少香火的。
之所以能有一脉香火传承到此,皆因此处所供菩萨是送子观音、土地神与风雨神。这些都是日常所求之神,与甘苦寺所供大佛有所区分。
从这座庙留下的建筑与装修来看,从前的香火应该还算旺盛,只是不知为何忽的衰落至此?
童殊有些牙酸地想,总不能是甘苦寺为了添香火,也供奉上了送子观音。可是甘苦寺是全是男僧,一个女尼也无,若当真供起送子观音,又如何接待女香客,这实在是……
这太不可能了。
出了这座破庙,五里地之远多了一座面馆。
童殊意外于此处荒郊野外竟有面馆,与景决拾级而上,扣开了门。
更意外的是,店里还挺热闹,坐了三四个食客,其中有两个穿着白衣僧袍,头顶上各有三颗戒疤——是甘苦寺的沙弥。
童殊视线从两人细织棉锦的僧袍上扫过,冒出一个疑问:甘苦寺以苦修著称,怎么现在连小沙弥的用度都这般好了?
店家是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店里没有菜单,问了店家,对方只分了一个眼神给他,然后头也不抬地拉面,道:“本店名叫丁氏牛肉面,自然是只卖牛肉面。”
童殊的视线又扫过那两个僧人碗,道:“你这里离甘苦寺近,卖荤面生意能好吗?”
做生意的顶烦人家说晦气话,店家不客气地看了童殊一眼,怼道:“你若不吃,左转出门,不要坏我生意。”
旁边吃面的两个僧人投来气势汹汹的审视目光,童殊与景决只做没瞧见,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捡了一张桌子坐下,童殊道:“自然是吃的,给我们来两碗。”
他将店内陈设仔细看了,面南供了一尊小佛,摆设格局颇有讲究,想来这店家是理佛且还懂些风水。
店家上面时,童殊找话道:“这里离甘苦寺脚程正好是半日,从那里下来的僧人和香客走到此处正是饥肠辘辘,生意哪有不好的。”
店家脸色这才好转些许,算是正眼瞧了他们一眼,大概是见他们气度不凡,面上生出了几分敬意,主动问道:“客官是到甘苦寺敬香的?”
“是。”童殊答。
“那你们算是来对了,明日甘苦寺有一年一度的讲经会,开门迎四方香客,各大名门宗主已悉数到了寺里,盛况空前。若你们能吃上寺里施的洗运茶更是值了,能有一年的好运气。”
“洗运茶得早早去排队罢?”
“寻常人家是得早去,我看两位公子晚些去应该也可。”
“为何?”
“只要能捐上十斤香油,午前去都有的。”
童殊捏着筷子听着,慢慢地皱起了眉。强忍着压下怒气和疑虑,套店家的话道:“那店家明日岂不是要闭店前去?”
“我不去。”店家理所当然地道,“明日正是生意最好之时,我自然是做生意为上。”
这便怪了,这店家是理佛人士,理佛之人无不向往听谒大师讲经,一年一度的讲经会,哪是肯为一日的生意错过的。
不多时,那两位僧人结账离店,童殊看了一眼汤底,内有肉渣。这两位僧人毕竟是一嗔大师座下,单凭所见童殊不好给人定下犯戒之名,他压下怒气,他直忍到两位僧人出门了才啧了一声道:“现在的僧人竟然吃肉了?”
店家古怪地看他一眼道:“早就吃肉了,两位公子是远道而来吧,不知道甘苦寺弟子分净衣【注2】素衣两系了吗?”
“不曾听过。”童殊搁下筷子,皮笑肉不笑道。
“净衣系弟子掌寺务,理俗事,料理寺产,采购香资,因迎来送往,也是可以吃两口肉的。而素衣系弟子专事修行,苦行礼佛,不问俗务,他们是不吃肉的。”
“净衣系?居然还能这样分法!真是好笑,什么时候僧人喝酒吃肉还如此正大光明了?想过烟火日子就还俗,赖在寺庙里吃香油钱算什么?真当个个都是弥勒转世,可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么?”
他一连几句反讽,说得店里所剩两名食客放下筷子,面色不善地望了过来,
店家听此,脸色陡然一变,不由分说,过来收碗,赶客。
童殊拦道:“这是何意?”
“我店小,供不起您这样的贵客。您在我店里说这等不敬之语,要是让净衣弟子听到了,我这生意也别做了。”
“甘苦寺护佑一地,最是体恤百姓,怎会干涉民生?”童殊不解。
“你说的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今时不同往日,你快走吧,你要不走,别怪我拿扫帚赶人了。”店家凶狠威胁。
“店家你有甚好怕的,有一嗔大师在,一众僧人总不能胡闹。”童殊不相信一嗔大师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在甘苦寺的山界内。
“一嗔大师?”店家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童殊,“客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注1】魔人、魔王、魔君的设定是我自己想的。
【注2】净衣:是借鉴了丐帮净衣派的说法。素衣系是我私设。
这几章是响应了文案中的那句话——“飞升难,上邪远。有人断舍离,有人熬成魔,有人堕为鬼。”
而我的意愿是下半句——“也有人,魑魅魍魉千里行,归来还是曲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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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看我文的读者都知道我是逻辑控。
认真看这篇文的应该也摸索出来了,本文的线有很多条,有主角的感情线,有人物的成长线,有阴谋铺排的剧情线,也有修真世态的变化线,甚至还穿插了不少配角的感情或是剧情线。
多线拧成一篇文,还要保证主线清晰,写起来很是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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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我能不能写好这个架构,也不管我写完全篇能收益几块钱,我只希望当我完结之时,至少能给读者一个启示:
去他的飞升难,上邪远!
管他魑魅魍魉千里行,老子归来还是曲中人!!
(若是能给大家一点点启示,那我为这收益低微的几十万字忍着孕吐码字、无暇哄儿、深夜写文,便都值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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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易,日日纷累,很多时候我们被现实磨得无暇深思。但人之所以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我个人认为并非因为人具备主宰世界的生物能力,而是因为——人有思想有使命。
我们只有认真地活一回,保有初心,才能用自己的生命印迹给世界刻下属于自己的贡献,完成属于个人的、独特的、或大或小的使命。
如此,才能不枉此生。
如此,我也不枉此文。
(下一章是下周六凌晨0点,即周五晚24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