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忘宗的师伯们……除师尊、掌门玄惑、玄梦外,尽皆身陨!三十九位客卿长老只余四位,七万弟子死伤过半。”
暗黑的破妄剑发出一道道清鸣,长老白袍隐藏的法阵发出一阵阵白光,又乍然而灭。
陆极跪面玄寂,毫无惧色地直面破妄剑。
玄寂慢慢地把剑退回,却不是收剑而是蓄势,他直指重心地问道:“当今魔尊秋平陆三百年前伤败于我,早已无力统合魔界。统合魔界的新任魔尊是谁?”
陆极毫不畏惧地大声道:“是我陆极!”
他直直地看向玄寂,面无惧色:师尊根本不会因为这个杀他!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一切既已重来,那么前世一切就都是没有发生的,可以改变的!
既然没有发生过,又如何能证明他陆极叛道入魔?又如何能审判他?
破妄剑携势刺出,逼向陆极,却只斩下陆极耳边的一缕黑发。
破妄剑骤停在陆极耳边,可他没有听到一点破空之声,没有感受到一点力量,好像这只是普普通通的剑,也仅是随随便便地一划。
玄寂收回破妄剑,冷若冰霜的面容突然绽出一个春风般的笑容:“不错!不愧是‘我’的弟子!既然‘我’信任你,愿意让身负双脉,变成魔尊的你带着记忆回来,那就必然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弯腰,伸手扶起陆极:“你的精神力虽然磅礴,却斑驳不清;魔灵双脉本应相辅相成,如今却互相压制。翁同玉虽是天下唯一的至宝,却也是太源真人的造物,没有足够的动力无法发挥其千分之一的威力。”
他左手施了一个“清洁术”,右手压在陆极的肩膀,输入灵力,开始为陆极疏导魔脉及精神力。
狂风渐息,熟悉的灵力输入,陆极感到一直以来躁动不已的魔脉开始平稳,心头的狂躁渐渐平息,一种熟悉的平静感再度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陆极突然发现当初闻机子为什么怂恿他囚禁师尊了。
他在心里无声冷笑:果真好算盘,魔灵双脉既是相辅相成自不能互相压制。他与师尊生隙,避入魔界,双脉失衡,神智易动,灵魂不稳,可不正是最好的夺舍人选吗?
当初他居然天真到相信闻机子的鬼话,相信这世间还有如他师尊一样清风明月的人物!什么不能做一个真正的人还不如了此残生?去他的!
可惜闻机子千算万算,没想到离开太忘后会被失去理智的他迁怒,最终被他吞噬而亡。
玄寂处理好陆极的魔脉,再次说道:“‘我’虽不是魔灵双脉,然作为翁同玉的主人,当仍有记忆。如今除了天道预感,毫无印象。”他说到这里,目光突然扫过陆极惊动起来的面容,毫无感情地道:“必是‘我’以自身为力启动翁同玉,身死道消。”
“师尊!”
“道一!”玄寂没有再看陆极,反而转身,背对陆极:“道一,你天资出众,修为惊人,道术可期,然道心有失。如今重来一次,为师必将令你闻道!”
陆极心绪万千,百感交集,却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种情绪,只好低头回道:“是,师尊!”
他低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师尊当初的遗言:“……我教会了你修仙,却没有教会你修道……”
师尊……
陆极攥紧拳头,心潮起伏难定。
这边,没有任何人看到,玄寂转头背对陆极说话的时候,一向平静的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疑惑、不解、挣扎的神色。
他慢慢地把破妄剑收回识海,抿唇想:道一道心有失,我呢?我囿于飞升一万年,如今陆极身负双脉,假以时日,必将飞升……
那自己呢?“我”,什么想法?
——
无极殿里,众人离去之后,玄惑独自一人坐在掌门宝座上。
殿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光滑的岩面反射出他愁眉不展的面容。他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睛,回想着刚刚的天极星阁来讯:
东极海王已死,东极之海即将大乱,夺位之战已暗中掀起。
大悲寺无欲大师入魔,被三千罗汉结阵镇压,现囚于无源大师闭关的迦叶塔。
魔界智者秋千成突破封魔锁,斗法问道山。如今,问道山隐入衍圣秘境,内外不通音讯。
西南绝渊再现新堕仙,绝渊护卫不敌,只好再度开启禁阵。现今,护卫们已退守三千里外的思归城,等待支援。
天道已隐,天机难觅,天极星阁欲待一年后,弟子招新完毕,便避入星辰密境。
以上,望玄惑真人仔细斟酌,以做应对。正道以太忘马首是瞻。
……
玄惑难受地捏了捏眉心,又一根头发随着他的叹息,无声无息地脱落。
魔界欲兴,天下难宁。
他走出无极殿,看向远处的忘玄峰:连道修第一人的玄寂师弟都用了翁同玉……
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