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初看着这些古老粗犷的建筑,没有半点星际科技的时髦感,突兀地感觉到一些亲切。
“蓝,不是说……这里是星际吗?”
蓝知道桑初在疑惑什么,基于上一世桑初的遭遇,他发自内心地憎恶开口:“罪恶之星是整个星际最大的流放地,是人们口中的沉沦之地,是一切罪恶的集合地。在外界看来,这里的人都是垃圾,是低等人类,他们不配拥有更好的建筑,更先进的科技。”
“所以……”蓝有些无能式的幸灾乐祸:“没有人愿意为他们投资建设星球,一些商会图省事,还会往这里倾倒垃圾,有时甚至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沦为星际战场。”
“桑初,这里是整个星际最落后的地方,他们保持着一些古老传统的模样,如行尸走肉地活着。”
【他们只配这样活着。】蓝在心里补充道。
第一次来到陌生的星际,对以往所看过的星际影视作品有所印象的桑初,其实有些忐忑,她不确定自己这样“古老”的人类能否在这里适应生存。
然而见到眼前如古地球般传统的建筑,无论脏否,无论邋遢否,她都不可避免感到一丝熟悉,这感觉有些微妙。
桑初踏出了第一步。
人们的目光也跟着移动,带着奇异的色彩。
多少年了,罪恶之城从没有看起来这么干净的人,更没有独身的女孩子敢踏入这里一步。
她可真好看啊。
一些思想邪恶的人不知脑补了什么,看向桑初的目光透出一丝玩味的恶意。
桑初走到士兵面前:“你好,我想办理入城手续。”
士兵们愣了下,不约而同露出戏谑笑意。
一名抽烟的士兵龇着黄中泛黑的牙齿,嬉皮笑脸:“小姑娘,你是从哪个星过来的?犯了什么事被流放?”
会来这里的人不是犯了事被放逐,便是因为得罪什么权贵被送来,而一旦来到罪恶之星如无意外,终身都不可能再离开了。
整个星际社会和政府对罪恶之星有着从上至下的傲慢感,他们不但给这里设下了罪恶的枷锁,还限制了从这里飞往其他星的飞船数量,以此防止有罪犯逃离,给“美好和平的星际人民”带去什么灾难。
一旦来到了这里,就会自动成为“没有希望的人”。
有人对小桑初投以怜悯的目光。
可怜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在这里,会被撕成碎片吧。
即便没有,也不会活得光鲜体面。
她身上的那套价值不菲的纯白色小裙子,应该很快就会染上黑色吧。
桑初并不为各色目光动摇,依旧含笑问:“请问可以办理了吗?”
抽烟的士兵还想调笑几句,一名年轻的士兵红着脸,拿起一个方形掉漆的仪器递到桑初面前,“有光脑吗?将光脑对准这个页面,缴纳入城费用。”
交完钱,桑初迟疑了下:“不需要……登记什么吗?”
年轻的士兵挠挠头,“没有名字,你进城后,会自动生成一个编号,那就是你在罪恶之城的身份证明。”
桑初注意到,她付完款的页面上显示一个新的页面:“很不幸,欢迎来到罪恶之城,c666号。”
在这里连名字、身份都不被在乎,但桑初对蓝道:“我喜欢这个数字。六这个数字在我家乡代表着六六大顺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是个好兆头。你说呢?蓝。”
蓝似乎总爱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格外长。
直至桑初遇到了第一个与她打招呼的人,蓝才出声:“是的,桑初,你会顺利的。”
身后的士兵和闲散无聊的人士一直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发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连那红脸的年轻士兵也露出一丝腼腆的渴望。
那是属于,癞蛤/蟆想要染指天鹅的肮脏欲望。
总有些人,以为天鹅来到了泥地,便能因此与乌鸦成为同类,他们急切吼着,叫嚣着,前赴后继往前扑,最好将那天鹅扑滚得满身脏污,那样便好似成为他们的了。
他们也会骄傲地说:“我们是相配的。”
蓝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甚至不需要回头也能够想象出他们令人作呕的目光!
他曾将前世觊觎过小桑初的丑恶男人列了个小本本,依次排序为:“蛤/蟆一号,蛤/蟆二号……以此类推。”
现在看来,小本上,还得继续增加,比如:“乌鸦一号,乌鸦二号……”
桑初:“蓝?”
蓝:“我听见了乌鸦的叫声,真难听。想吐。”
桑初望了望天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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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最高的建筑是一座塔,名为渡恶塔,上一世桑初便在离渡恶塔最近的那条街安顿下来。
而那时,在她安定下来之前,也颇受了一番波折苦楚。
这一次,蓝指点桑初进了城,免去上一世的几番折腾,直接买下那个带着后院的破旧小楼。
因为星际地广人稀的特性,地价很便宜,在罪恶之星尤其不值钱。桑初惊喜盘算了下价格,“蓝,这个比入城费便宜好多好多。”
她在缴纳入城费时,对星币的价值产生过误解,以为星币也严重通货膨胀,没想到却以两百块星币就买下了这个院子。
桑初并不觉得这里很破会影响居住,她为了辨识草药,从很小的时候便曾多次数年随爷爷居住在深山老林,再破的茅草屋都住过。
而她最擅长的就是将破旧的居住地收拾成自有一番闲适的家。她也热衷于这样的改造。
从另一方面来说,改造居住地,有助于她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产生归属感,这是极好的事情。
桑初还计划道:“楼上作为睡觉吃饭的地方,一楼可以改造成店铺。”
她似乎很快从不能回去的沮丧中走出来,以极为乐观理性的角度规划着未来的生活,“蓝,光脑是你给的,星币也是你的,我不能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