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芍扶着腰坐下,“这一个月来,王爷夜夜留宿白芍院,那些姨娘们眼睛都要流血了,我总得拿块盾来挡一挡。”
“只怕梅氏懦弱,那些姨娘未必将她放在眼里。”
“她们和不和梅氏斗都无妨,我躲在她背后就是了。”秋白芍招手,让她来给自己揉腰,“我毕竟是个没有家世的侧妃,有些话我不太好说,得借她人之口。”
“嘶——”薏儿刚刚碰上秋白芍的腰,她便倒吸一口凉气,“轻点!”
“是。”
尉迟砺血气方刚,下手总是没个轻重。秋白芍闭着眼皱眉,哪怕薏儿放轻了力度,她都觉得疼痛难忍。
今早起来一看,腰两侧全是乌青,三王爷武功高强,手上的力气便也大上几分。婚前她不知道床笫之事,这一个月来每每承欢,她都胆战心惊。
难怪娘亲说女子怀孕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她还未有孕就已经觉得勉强了,不知真的生孕时是何等的痛楚。
“奴婢给您涂点药吧?”薏儿见她这幅痛苦的模样,忍不住揪心,“瘀血不散,王爷看了也会心疼的。”
秋白芍咬着牙点头,她每日等尉迟砺离开,便拼命呵护修补,免得晚上三王爷见了触目惊心的伤倒胃口。
“太医说了,瘀血要揉开才好,主子且忍忍。”
薏儿褪下了她的衣裳,手指舀了药帮她涂揉,刚下去第一下,女子便溢出一声闷哼。
“主子?”薏儿担忧道,“主子的皮肤特别细嫩,稍微一碰就红,王爷也真是下得了手。您若是觉得疼,奴婢给您拿个帕子咬着?”
“不必。”秋白芍趴在床头,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腰上按,“给我揉开了,不许留下痕迹。”
她抚着面前云丝蜀锦的软枕,看着那上面精细至极的纹路,闭上了双眸。
和眼下的荣华富贵相比,这点痛苦算的了什么,等生下一男半女,她的日子就更好过了,娘亲在秋家也能好好的扬眉吐气,再不受人欺凌。
一场上药耗时一个时辰,等秋白芍再次穿戴整齐之后,已是面色发白,冷汗遍布,只觉得腰背一块都麻木得没了知觉。
“收拾收拾,通知各院去给王妃请安。”她对着镜子补妆,将华贵的首饰全部摘掉,只留一点碎花和额前的猫眼。
今日是首聚,她这个出身卑贱的侧妃要落个贤良恭敬的名声才行。
“是。”
……
梅洛一早接到了白芍院来的消息,说是午前要来给她请安。
秋石见此,扶着她从榻上下来更衣,“王妃这是头一次见人,让奴婢给您好好打扮打扮吧。”
梅洛望了眼窗外,见外头阳光灿烂,蝉鸣阵阵,明媚而生机勃勃,她不禁随之露出了点笑意,“也好,病的一个月都不曾好好穿过衣裳,既然是头一回见府里的姐妹,总得收拾出个见人的模样。”她想到了什么,于是拍了拍秋石的手,“你一会儿去库房看看,挑出些好的,预备给她们见礼。”
秋石为她换上了华服,委屈道,“王妃心善,王爷却把府中事务交给了一个侧妃。”
“我身子差,交给侧妃也是好的,否则到了我手中,捱不住两三天我就病倒没法管了。”
“说来也奇怪,王妃从前的身体分明是很康健的,一年四季连个风寒都不曾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王府里有什么东西克了您。”这话里的“东西”意有所指。
秋石拿着梳子,挑起了梅洛的一缕长发梳理,梳着梳着忽地一笑,“不过贱民就是贱民,德不配位,那就是徒惹人笑话。”
梅洛一愣,“怎么了?”
小丫头弯腰,凑到梅洛耳旁幸灾乐祸道,“您还不知道吧,这个月府里出了好大的岔子,一会儿是丫鬟婆子们偷懒,让三王爷的幕僚来府中连茶水都没得喝;一会儿是预算超支了,到了月底各院连月银都领不到。”
她哼笑一声,“奴婢听人说,那个侧妃连字都识不全,看一页账得拿着算盘算一整天呢。”
梅洛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样说话,若是传到她耳朵里可不得了,背后不要议人长短。”
“王妃您就是太心善了。”秋石扁嘴,“这样怎么能镇住那些女人。”
梅洛坐在镜前,从匣子里挑选发饰递给秋石,“咱们自个儿就住在王府中,王府若是不安生,咱们又如何能安生。唇寒齿亡的道理你不是不知。女子读书本来就是金贵的事儿,别说是她,就算是从小在梅府长大的你又何曾认会了几个字。她能对着账本一看一天,已是十分勤勉用心了,只是少个人带着她学罢了。”
“姐姐说的是。”
忽地,门外有女声响起。
秋石一惊,猛地门口看去,赫然看见秋白芍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方才的话,都被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