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呈石臼状,不大,几步路就可以走到另一头。山上的水流顺着?石壁冲下来,荡开一层层的纹路,里头的水分外清澈,透出潭底石缝间的青苔绿。
“再?等?等?。”
这里不似外头敞亮,几棵茂密的大树遮住了傍晚的天光,周围的光线渐渐暗下来。
谢芸锦疑惑地看向男人,路昉拍拍她的头,指着?一个方向轻声?道:“你看。”
水潭边草木旺盛,交叠出细长的暗影,此刻那些暗影中?闪动着?细碎的光,忽明?忽暗,于黑暗中?轻轻舞动。
谢芸锦睁大双眼。
是萤火虫!
她拉着?路昉跑过去,周围的草丛好像都被他们惊醒了一般,叶片晃动,于空中?漫出万千流萤。
谢芸锦几乎看呆了。
她从小在城里长大,即使如今来到了农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抬手虚空握住,然后又张开,一点萤火立刻从她指缝中?溜走,没入昏暗的暮色里,还掺杂着?熹微的霞光,不似星空,却比星空更加绚丽。
“好美?——”
处在这样的氛围下,她的眉眼更显妖冶,犹如山间盛放的最娇艳的花。
路昉沉沉道:“这能作?数么?”
谢芸锦一愣,很快听懂了他的意思。
那天他提出结婚,谢芸锦虽然应了,却还是故意刁难人,说他不懂得浪漫。
谢芸锦父母都是有情调的人。聂瑾姝在国外学习生活过,喜欢直接热情地表达爱,而谢严那时候空有一副翩翩容貌,性?格却含蓄沉默,后来为了追求聂瑾姝,才?无师自通,学会了独属他的迂回浪漫。
谢芸锦耳濡目染,内心难免会有憧憬。
但她也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情感多内敛,尤其像路昉这样的身?份,更讲求落到实处,甚至不兴这样的“资本思想”。
说实话,路昉是个很合她心意的人,性?格并不呆板,反而既有原则,又有规则之外的不羁。与他相处的每一天都能体会到特别。
那会儿?纯粹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谢芸锦弯起眉眼,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踮起脚,落下一个出其不意的吻。
“我?好喜欢你呀!”
温热的唇瓣贴着?他的,一同逼近的是少女柔软的身?躯和自带的清甜香气。路昉一怔,喉结本能地滚了滚,细微的声?音在逼仄的距离下被放大。
谢芸锦反而先脸红了,却难得没有回避,强撑着?脸面大大方方地与人对视。
路昉沉湛湛的眸子映出点点荧光,更显漆黑深邃,他笑了笑,手臂勾过她纤细的腰肢,这一下距离彻底消失。
不知道是谁的体温开始发烫,带着?厚茧的手指摩挲着?她腰侧的嫩肉,不轻不重?,似乎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隔着?薄薄的夏衫,却像在折磨人。
谢芸锦的腰肢在他手中?软化,咬住下唇,两?条腿都快站不住。
路昉适可而止,低下头,将方才?那个转瞬即逝的吻加深。
……
“还好我?随身?带了香囊!”
近水的草木之间蚊虫更多,谢芸锦现在身?上都会带一些驱蛇虫的草药。没了她这个招蚊子的人,路昉的脖子被咬出几个红包。
“要不要我?帮你挠挠?”谢芸锦伸出手,在他几个红包上分别都划了米字花。
小时候周妈总说这样能止痒,谢芸锦深信不疑一直到长大,已经形成习惯了。
她的目光偏移,落在那道浅淡的长疤上,偷偷摸了摸。
随着?若有似无的痒,路昉那块的皮肤都紧绷起来,看着?她突然垂下去的眼眸,抿抿唇,道:“过几天我?要出任务了。”
和军人谈对象就是会有不可避免的分离,谢芸锦早有准备,却还是生出担心与不舍:“去多久啊?”
“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心情莫名低落下来,谢芸锦沉默几许,然后吸了口气,细长的手指抵住他胸口的位置,一字一句凶巴巴地说:“不许再?受伤了。”
“哪里都不可以!”
路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着?故作?严厉的颤抖,心都酸软成一片,勾起她细长的手指碰了碰,像是在拉钩,低低地应了句。
“是,坚决服从命令。”
回到知青点,天已经完全黑了,男人俊朗的脸隐在阴影里,线条利落又分明?。
谢芸锦不舍地放开他的手,道:“你快走吧,天黑了开车不安全。”
路昉揉了揉她的头:“知道了,进去吧。”
谢芸锦转身?要进院子,想到什么又回身?:“我?今年中?秋要回家?的!你要是没回来的话我?就一个人回去咯。”
知青们每年都有一次探亲假,那是他们最长的假期,大部分人都会选在过年的时候回家?,想回去和家?人团圆是其一,其二是过年那会儿?乡下都在猫冬,不会少工分。
谢芸锦往年也是过年时候回的,但今年她和谢严说好了要留下来陪外公过年,于是便挑了中?秋节回京市。
结婚之前总是要见见家?长的,路昉明?白?她的意思,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芸锦要等俩月,咱们等个24小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