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禹背对着阅诚,阅诚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风微微撩起他运动T恤的衣角。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成禹的声音有些沉重,又有些遥远,然后又把语气放轻松,道,“现在不是很好吗?”
阅诚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心里很堵,又很空。
阅诚是不是要一直这样,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记得那天阅诚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目都是医院刺眼的白,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头痛。
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阅诚床边的窗前,面对着窗户在说话。
那是阅诚的父母,阅山和杨雅萍。
杨雅萍双目通红,喃喃地道:“造孽啊,造孽啊,谁知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阅山拍了拍她的肩,算作安慰,低沉缓慢地道:“雅萍,别说了,医院里这么多人呢,有啥话回家再说。”
杨雅萍一边哭一边道:“还好……还好我们还有小勤,不然,我这辈子怕是没有什么活头和盼头了……”
“唉……”虽然阅山也更喜欢阅勤,但是这毕竟是在阅诚的病房里,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希望杨雅萍说出来更多会伤害到阅诚的话。
“别说了,雅萍,快去楼下给小诚买点饭吧。”阅山试着给杨雅萍找点事做,转移她的注意力。
杨雅萍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一转身,看见阅诚已经醒了,正茫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杨雅婷看着阅诚那呆滞茫然的样子心里一凉。
这不是傻了吧?
虽然阅诚原来就不正常,但起码不傻!学习成绩还不错,以后肯定能养活自己。这要是傻了,生活不能自理了,那以后他们不知道要负担多大的负累。
“小诚?”杨雅萍走过去,试着叫了阅诚一声,“你醒了多久了?饿不饿?”
阅诚把目光挪到杨雅萍脸上,想努力从脑海中寻找出这个人的影子,却只是徒劳,他的脑海里面空空如也。
阅诚皱了皱眉头,道:“你是谁?”
杨雅萍和阅山慌忙去找医生问情况,医生安抚了他们一下,告诉他们阅诚只是失去了大部分记忆,没有什么大碍。
阅山和杨雅萍觉得阅诚这次失忆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
后来杨雅萍和阅诚说了一下他的情况。诸如阅诚的父亲是阅山,母亲是杨雅萍,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三的弟弟叫阅勤,而阅诚本人正在本市念大二……
阅诚偶尔会听到杨雅萍私下里跟阅山说一些在阅诚看来很奇怪的话。
“太好了,离开那个魔鬼,咱们小诚还是很正常的!”
“还好小诚忘了!”
“永远别记起来才好!”
……
阅诚以前怎么不正常?
发生了什么?
阅诚又忘记了什么?
正想着,阅诚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到阅勤两个字,他滑到接听那边,把手机放到耳边。
“你这周还不回家吗?”从一开始,阅勤对阅诚的态度就很冷淡,从来不叫阅诚哥哥,两个人唇枪舌战也是家常便饭。
“嗯。”阅勤冷淡,阅诚也就懒得假装亲热。
“妈希望你这周回来,她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咱家离你学校也没有特别远……”阅勤状似不耐烦地道,实际上,心里隐隐的,有些期待。
这种期待,从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来。
阅诚看了看成禹,想想自己现在的地理位置,道:“这周不行,这周回不去,下周吧。”
“你是不是又去找他了?”阅勤的语气一下子由冷淡转为愤怒。
阅诚不知道阅勤是在说谁。
“找谁?”阅诚问道。
那端许久没有声音,半晌才传过来一个重回平静的声音,“没谁。那你下周回来吧。”
还没等阅诚回答,阅勤已经掐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