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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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画听这话听得心疼,一时之间噤了声。
“你应该觉得我可悲又可笑吧。”高嘉羡弯了弯嘴角,“人家把我当工具人,我却还乐不思蜀地给他数钱。”
那头的菱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飘飘地开口道:“你以为我当初有比你好到哪里去?”
“你知道的,我被瞿溪昂当棋子走的那段日子,我纵使是心甘情愿的,但是整颗心也被磨得支离破碎,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得以修补回来。”
“所以,我哪里有资格来评判你的感情。”
高嘉羡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而后说:“算了,小花,你要这样想,你和老瞿历尽磨难,现在不是有了一个幸福圆满的happyending吗?”
“我虽然不会有你这样的结局,但我也至少有这一年的时间。”她自嘲道,“就当作是给我的幻想做个模拟演练吧。”
“生活嘛,再不开心也得咬着牙继续下去,这毕竟是我自己选的路。”她抬手关上了床头灯,“准备睡了,明天晚上还要和他的家人一起吃饭。”
“祝医生的家人吗?”菱画突然问,“是只有他父母,还是有别的亲戚?”
高嘉羡:“听他的意思是好像还有别的亲戚,怎么了?”
菱画的语气突然有点儿不太好:“那你有可能会碰到静静那一家子极品了。”
“祝静的家人?”高嘉羡一愣。
祝静是菱画的好友,和她的关系也很好。而且后来她在无意中发现,祝静竟然是祝沉吟的堂妹。
更巧合的是,这一对堂兄妹还都是救死扶伤的医生。
祝静虽然天生性子比较冷,但其实人特别好。现在她和她的先生孟方言一起生活在伦敦,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虽然没怎么听祝静正面提起,但她知道祝静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伦敦上学生活,几乎不回长川,就是因为她的家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之前在长川从来都没有见过祝静。
“静静的爸爸祝敬国是二婚,静静是他和发妻的女儿。然后静静妈妈早年去世,他和第二个太太又生了个女儿叫祝容融。结果有一天祝容融趁静静不在,使了点下三滥的手段把静静当时的男朋友给睡了,变成了自己的老公,还反过来骂静静眼红她的幸福。”
“更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么?后来祝敬国得癌症去世了,这一家子人竟然伸手来问静静要钱,只因为静静得到的遗产分配比他们多一点。”
光是听听,都觉得头皮发麻。
要不是菱画提起,她还真没想到明天自己有可能会见到这波人。
“虽然祝敬国去世了,但我猜祝医生爸妈应该会觉得亲弟弟的遗孀和祝容融很可怜,想着要多照应他们一些。”
“草,可怜个屁。”她闭着眼睛骂了一声,“你别再说了,再说我怕我明晚在饭桌上直接开口骂人。”
菱画说:“希望明天这一家子都有事儿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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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睡前和菱画的这一通电话,让高嘉羡第二天一整天都有点儿心神不宁。
因为还没给祝沉吟的父母买东西,她和领导打了个招呼,准备提早一些下班先去一趟商场。
等她拿着包下了楼,她就看到单位大门外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
……不会吧?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用眼睛去瞄这辆车的车牌,希望这辆车的主人不是她脑子里想的那个人。
结果,还没等她瞄到,副驾驶座的车门就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祝沉吟在驾驶座看了眼手表,抬头对她说:“和我预估的时间差不多。”
“……”
高嘉羡站在车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们昨晚不欢而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人怎么就能这样泰然地一声不响杀到她单位里来?
车里的人这时见她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淡定地冲着她微微一笑:“今天天气挺冷的。”
她就当作没听到,继续抱着手臂在车外杵着:“冷么?还行吧,我年轻,身强体壮不畏寒。”
他也不着急,就这么淡定地在车里和她大眼瞪小眼:“现在这个点,我觉得应该打不到车。”
“坐地铁的人也很多。”
“吃饭的地方在国金那块儿,走路的话还得过两个天桥。”
……
见她依旧纹丝不动,他将自己毛衣的袖管微微卷起,漂亮的眼眸微微一闪:“车上挺热。”
“……”
高嘉羡咬牙切齿地在原地和资本主义的诱惑抗争,抗争到最后……一阵接一阵沁人心脾的冷风吹得她浑身直打哆嗦,她实在是没办法,才只好悻悻地臭着脸钻上车。
妈的,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连衣裙和连裤袜了!
系上安全带,她搓了搓手,没好气地说:“我要去复成路上的商场。”
“如果你是要去给我爸妈买东西的话。”他这时将车内的暖气开得更高了一些,指了指车后座,“我都已经买好了。”
她惊讶地转过头一看,好几个包装精致的袋子正摆成一排整整齐齐地码在车后座上,其中还有一些价格不菲的高奢品牌。
高嘉羡收回视线:“祝姨现在喜欢用这些牌子么?”
“我妈没那么多讲究,那些品牌的礼物都是给我婶婶他们的。”他不徐不缓地说,“我婶婶他们比较……注重商品的价值,所以我才会买得多一些。”
“你婶婶是……”高嘉羡立刻抓取了关键信息,“静静的后妈?”
祝沉吟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高嘉羡的脸顿时变得更难看了:“他们还真的要来啊!?”
难怪祝沉吟今天替她买礼物的时候会这么大手笔,因为那几个拜金的极品等会儿也会出现。
她今天祈祷了一天别让她看到那几个会让她折寿的煞笔玩意儿,结果,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原本我和我爸妈说我们四个人吃就行,但我爸坚持要叫上我婶婶他们。”
祝沉吟说,“我爸觉得他是祝家的一家之主,必须得关照到所有人。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以夫妻的形式回我家,他可不能失了面子。”
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异样,但她却隐约感觉到他说这话的语气并不像平时那样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