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从沉思里回过神,发现宝钗吃得脸颊鼓鼓,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不由地心疼道:“饿了就让丫头先弄给你吃,何苦眼巴巴地等我,饿着孩子怎么办?”
宝钗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喝了口清茶漱口,然后才笑嘻嘻地说:“我才没那么傻呢,这不是正在吃点心么?”说完,又故意逗他,“你只关心我的肚子,不关心我。”
“呵呵。”贾雨村果然笑了,把人搂进怀里,在她脸上掐了一把,“还说自己不傻,这不叫傻叫什么?尽说傻话。走吧,我们去正院用饭,娘该等急了。”
去到正院,老太太见他们过来就赶紧吩咐丫头摆饭,趁着摆饭的间隙,老太太把范顶柱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雨村一脸严肃:“娘先别拿他当自己人,等查清楚了再说。”
宋老太太一愣,没想到弟弟还有假的,她满口答应下来:“对,是该查一查,你在外头做着官,凡事谨慎一点好。”
老太太从来都不会反驳儿子的话,她想了想范顶柱那憨厚的模样,不确定地问宝钗:“宝钗,你看他像是假的么?”
这让宝钗如何回答,她连范顶柱的五官都没看清楚过。
说来也是奇葩,她见过的这两个外男,一个四皇子,因尊卑有别,她要一直低着头以示恭敬。一个就是范顶柱,这人从她进来后连头都没抬过。
俗话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仅凭这么短暂的一面,她哪里能下定论呢?
宝钗茫然了一瞬,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看我,这种事问你能问出个什么呢?”老太太轻声笑起来,“你才多大,见过几个人?这看人呀,还是你们老爷的眼光准。”
贾雨村突然感觉很不爽,他倒不认为自己比不过那个黑矮瘦的范顶柱,只是觉得范娇杏做事没有分寸。一个不知真假的外人,她就这样大喇喇地领进后院,还认了一圈人。
真要是弟弟也就罢了,万一不是呢?宝钗不就被人看去了么?
想曹操,曹操到,范娇杏姗姗来迟,她重新洗了脸,上了妆,厚厚的粉底也遮掩不住哭红的眼眶。
恰好丫头摆好饭菜,宋老太太没空去询问范娇杏的异状,只当她是下午和弟弟相认时哭的,便抛到一边,忙着招呼大家开饭。
用过饭,贾雨村便领着宝钗回西厢去了,宋老太太宽慰了范娇杏几句,让她耐住性子,再等上几个月,反正范顶柱又不会跑掉。
范娇杏不敢不听,就连在心里偷偷地埋怨都不敢。
她惹恼了贾雨村,正提着一颗心,生怕这事会传进老太太耳朵里。别看老太太平时一副很和气的模样,一旦事关老爷,老太太能立刻化身最恶毒的婆婆。
老爷是不会跟女人一般见识的,可是老太太会啊,惹了她的眼珠子,她会让你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长辈。
“娘,我都懂。老爷的担心也有道理,只是等一等罢了,老爷说了会先把弟弟安顿好的,这样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知道就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范娇杏瞧着,估计老爷并没有在老太太面前提起她的放肆,高高提着的那颗心才安稳地落回原位。
她不动声色地拍拍了胸口,心里庆幸不已,然后亲手伺候老太太洗漱,带着将功补过的心态,极其殷勤,把玉欢和玉喜都挤到一边去了。
西厢里,宝钗洗完澡出来,感觉胸口闷闷的。
要说怀孕最明显的特征是什么,那必定是本就傲人的胸围又大了,上个月新做的肚兜眼下穿着又有些发紧。
勒得人快要透不过气,抹完面脂后,宝钗伸手去扯脖子后面的肚兜系带。
莺儿正站在后面给她梳头,见状动作一顿,问道:“怎么了?”
“绑得太紧了,你快替我松一松。”
莺儿连忙帮着把脖子后面的系带解开,重新系了个很松的结,看了一眼宝钗的前胸,感慨道:“明天再做两件新的吧?”
“好。”
收拾妥当,知道她这会儿还不想睡,莺儿扶着宝钗去里间的榻上坐着,又拿来话本子、茶水、以及点心瓜果,然后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宝钗刚翻了一页话本,低头看看自己急速增大的胸部,系这么松,有下垂的可能啊。
她赶紧趴在炕桌上,把胸部放上去,有了桌子的支撑感觉没有下垂的危险了,这才高高兴兴地重新看起了话本。
贾雨村因为要洗头,所以洗澡的速度比宝钗慢了一些,一连换了三张帕子才把头发擦得半干,然后慢悠悠地走进里间,借宝钗的梳妆镜整理自己的仪容。
冬日干燥,他拿起宝钗的润肤面脂朝自己脸上抹,一面从镜子里看了宝钗一眼,见她一副窝冬小猫的舒适模样,刚要收回视线,忽然觉得不对,便朝宝钗走过来。
宝钗的话本正看到精彩处,连眼睛都舍不得抬一下。
贾雨村盯着宝钗,在榻前来回走了两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宝钗的坐姿不对。
“你……你……”贾雨村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宝钗,嘴唇哆嗦着。
“嗯?”宝钗挑眉,询问般地看过来。
贾雨村十分吃惊,罕见地连话都说不清了,宝钗只当他是怪在自己坐得太舒服,没有礼数。
当家老爷来了,你还不赶紧起来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