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那换个借口,将梅清渐下毒害了老宗主的事告诉他?
转念一想,白鹿在心中默默摇头——书中白青崖就是将此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晏玉书,结果自己惨遭被丢下雪崖,还推动了晏玉书和梅清渐的感情线。
她才不要当这个小炮灰!
白鹿正在纠结,脑中忽而灵光乍现。
但,这么说,会不会有些羞耻?
她抬眼,目光定定地望着晏玉书,犹豫中,眼神就慢慢飘忽了。
“我,我吃醋呀……”
这声音轻轻小小,像是三月春风中飘来的柳絮似的,轻飘飘没有半点重量,叫人稍有不慎便忽略过去。
但显然晏玉书并未忽略,他正全身绷紧,以为是白鹿发现了什么云华宗的隐秘,又或是她私下有何阴谋诡计,却不曾想……
晏玉书怔住了,身子渐渐放松,手臂也松开了。
白鹿说完话,顿觉羞耻无比,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一张脸慢慢变得滚烫,看起来应该也已经通红了吧?
长了二十多年,生平头一次撩汉,她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无所适从。
不敢与他对视,东瞄瞄,西望望,眼珠子在经过他时禁不住地乱颤,白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提着裙子就跑了。
轻巧灵活的嫩黄裙摆从雪地中飘过去,又从红梅枝头旁掠过去,像是一树雪地红梅中,突地冒出一朵小黄花,灵气四溢。
这小黄花一闪便没影儿了。
徒留下晏玉书呆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还以为,又要面临生死险局,或是惊天隐秘,稍有不慎便牵动性命,这么多年也习惯如此了。
可不曾想,原来竟是——吃醋了?
这滋味实在很奇妙,晏玉书细细将这两个字来回在口中咂摸品味,“吃醋?”
阴沉紧绷的面容渐渐放松下来,鼻息间悄然一声淡笑,呵,竟是吃醋了。
他不傻,他当然晓得这“吃醋”二字,背后的更深含义是什么。
晏玉书负着手,望着雪地里惊慌凌乱的脚步,才慢慢抬脚踱步往厢房的方向走。
他想,他是不是又让那个小丫头给调戏了?
白鹿撩完就跑,刺激得很。
一直到跑回房,她的脸都是滚烫,仿佛这天寒地冻都不冷了,单凭这一张火炉子似的脸,她就是整个雪山最暖和的姑娘。
她那会儿也就是福灵心至,脑子里冷不丁就窜出来了这么一句话,犹豫一下,便说出来了。
也不晓得,晏玉书会是什么反应?
【晏玉书对你的好感度,上升5%,现40%。】
书灵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来。
一瞬间,白鹿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一些的脸色,又通红了起来。
她想,也不晓得是屋里地热烧得旺,还是刚才跑得热了身子?
目光心虚地四处乱转,偶然间瞟到了镜中的自己,白鹿望见镜中人两颊绯红,像是这红梅汁液染在了脸侧似的。
那双眼睛,也是水亮亮,若桃花溪中漾漾粼波。
这这这这这——这跟思春的闺阁少女有什么区别嘛!
白鹿不愿意承认,她几步走过去,捧起镜子对着镜中人自言自语。
“你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人家也不过是随耳一听,这句话也就这么过去了,别整天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好感度上涨了又能怎么样?你忘了,书里可是白纸黑字地写着,晏玉书此生挚爱的是天下第一美人苏君影,你以后搞不好还要为了他们俩而死呐!你清醒一点!”
镜中人的脸色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行吧,冷静了。
晏玉书背着手缓缓经过白鹿的窗边时,便听着屋中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叹息。
“嗨——呀!”
他淡笑了笑,目光一转,就隔窗望见那闺中的姑娘捧着镜子,轻轻慢慢地又叹出一口气。
他便忍不住又笑了,抬脚走过,推开白鹿隔壁厢房的门,回了房。
晏玉书房中的窗子也大敞着,风雪扬进来,一枝红瓣白蕊的梅花也斜斜探进来,似偷偷探看又似垂身讨好。
明晃晃的日光照在梅枝上,这光倏尔渐暗,眼神再望过去,日光已经彻底暗下去,晚霞也已流转过去了。
天将暮,雪山的暮色不同于别处,即便是太阳落了山,但只要月亮升上来,月光映射着雪光,入目是冷亮亮一片。
几乎不必点灯,也能看清整座雪山的全貌。
夜已深了,整个云华宗都门窗紧闭,陷入沉眠。
突地,“吱呀”一声响,云华宗厢房中的一处房门被悄悄打开,一个小脑袋探出来。